在俞敏影響下,卓瑪也學著,上傳一些自己拍的視頻到熱播平台。但是卓瑪不怎麽會找角度。拍出來的東西,藝術性太差,沒人看。


    卓瑪已經不再懼怕俞敏的鏡頭。大大方方地、全神貫注地做自己的事情。或者劈柴、或者做飯,或者洗衣服,或者騎馬喂馬。


    雖然卓瑪長得不漂亮,臉色蠟黃,嘴唇幹裂。但是她特有的西羌人獨具一格的女性形象,贏得了很多粉絲的追捧。凡是有卓瑪鏡頭的視頻,點擊量就翻倍,點讚和評論也多。


    卓瑪日常的穿著,頭上包著一層層挽得很結實的頭帕。顏色豔麗。下身穿純黑色或者深色帶花紋的百褶裙;上身則穿著漢服,比如夾克。早晚溫度較低的時候,夾克外麵再套一件羽絨服。


    胸前,從早到晚係著好看的圍裙,長及小腿肚。一幅典型高原婦女吃苦耐勞的清晰形象。


    有一段視頻裏,清瘦的卓瑪,站在沙漠裏盛開的、半人高的狼毒花旁,一隻手無意間提了一下裙擺,頭帕一側吊著一些墜絮。夕陽西下,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卓瑪滄桑的臉上。


    那一刻,俞敏看呆了。異域風情撲麵而來,很是震撼。


    這段視頻,獲得了四千多金豆,換算成人民幣,四百多元。


    中間有一段時間,多傑和王總,到西羌周邊幾個縣市,開拓市場。俞敏則搭乘他們倆的順風車,旅遊,采風,拍視頻,地毯式鋪過去。走遍了西羌境內大大小小的牧場。也看了很多高山草原的獨特風光。


    有一次,王總去距離k市比較遠的一個縣城。那天多傑有事去不了。俞敏獨自跟著王總去參觀。


    王總帶俞敏參觀縣城邊的一座寺廟。


    寺廟大門有人值守。很多當地人排著長長的隊伍,從小小的邊門湧入寺內做活動。


    小門也有人值守。當地人進出,不用出示什麽門票之類的證明,守門人會察言觀色。如果發現有外地遊客,混雜在隊伍中時,一眼就能認出來。然後攔住你不讓進,要求買了門票再進。


    王總說:“先不買票了,你就憑運氣衝吧!混進去了,門票就省了。”


    於是,俞敏也夾雜在隊伍中,跟在當地人身後走向邊門。


    可是,輪到俞敏時,被守門的攔住了。


    “請到售票處買票。”


    俞敏心說,本來我也不想逃票的。但王總既然這樣交代了,也不好拂他好意。現在好了,被攔住了。俞敏臉一紅,很尷尬。逃也似的去售票窗口買票。


    門票價格五十元。


    俞敏不解地問王總:“為什麽其他人沒事,就我被發現了。他是怎麽發現我的呢?”


    王總看著俞敏身上穿著的衝鋒衣,說:“你皮膚比本地人白淨,又穿著衝鋒衣,一看就不象本地人。”


    這會兒有票了,不用再走邊門。直接從大門進,將門票交給守門的驗了票,進入寺內參觀。


    俞敏迴頭看了一眼大門外。遠處的王總,正站在車門邊,朝俞敏做鬼臉。


    寺廟裏麵,一些紮一串長辮子,身穿黑色長裙的身材修長的婦女,每人手裏小心翼翼地,提著一個老式樣的暖水瓶,從被踩得錚亮的石板巷道,一閃而過。


    一條緩坡上,一棵有著密密麻麻樹枝、被修剪成蘑菇傘狀的、叫不出名字的、沒有一片綠葉的老樹下,一些當地人稀稀拉拉排著隊伍,等待進入大殿參拜。


    隊伍中,不乏拄著拐杖滿臉皺紋的老人家。


    隊伍一直排到了大殿門口。邊上有個高高瘦瘦的青年人在維持秩序。大殿內僧眾和遊客雲集,連轉身的地方也沒有。


    從寺廟出來,俞敏對王總說:“我還想去背後的山上,經幡那裏,看看。”


    王總說:“沒關係,你去吧。我等你就是。”


    王總有點發胖,不太肯走路,更不想爬山。隻在車上等著俞敏。


    俞敏獨自一人,拐進一條上山的小路。很多當地人從上麵下來。俞敏不好意思讓王總等的太久。能爬多高,算多高吧。


    山上的視野,果然開闊啊!整個縣城全景,盡收眼底。


    不過,俞敏方向走反了。應該左上右下繞寺一圈。而俞敏現在走的是右上,與所有下山的當地人擦身而過。


    他們紛紛用不解的眼神和表情看俞敏。最後,有個女的實在看不下去了,提醒俞敏說:“你走錯方向了,應該從那邊上來,這邊下去。”


    俞敏趕緊道歉,轉身跟在其他人身後,又從剛才走上來的小路,原路返迴到半山腰岔路口,然後往北橫著走。


    下山後,俞敏走在老城區四通八達的深巷裏。欣賞用粗糙的白石灰糊的房屋牆壁,和黑色布幔覆蓋著門窗的原汁原味的民居,家家戶戶屋頂上,插得有象野鳥尾巴毛一樣的經帆。


    意猶未盡,景色真的不錯。這裏雖然有西羌的建築風格、有西羌特色的裝扮,但卻缺少點內涵。因為這裏沒有香火,沒有朝拜。你就感覺不到,那種獨特的西羌文化,那種神聖。


    八月底的一天,多傑和王總要去西羌市辦事,要去好幾天。俞敏沒有跟隨一同前往。俞敏說:“那我參個團,去看一號冰川吧。”


    西羌境內,冰川景點有好幾處。俞敏說的一號冰川,在k市一百公裏以外的雞公山上。


    俞敏報名參加了一個七個人的散客團。一台商務車,沒有導遊,司機兼導遊。當天出發。


    散客團中,有個來自內蒙古的、胖墩墩的、頭發稀疏的中年婦女,坐在車門邊的單人座位。高反特別厲害。


    車內走道上,放著一箱子小氧氣瓶。是旅行社事先為遊客準備的。


    從k市出發沒多久,就說頭疼、胸悶、想吐。開始吸氧。懷裏一路抱著氧氣瓶,不肯鬆手。每吸一次,就發出嘶嘶的聲響,整個車上的人,都能聽到。


    司機劉師傅,似乎很不習慣有人在他耳邊,發出這種令人不舒服的嘶嘶的噪音。時不時轉過頭看一下。時不時又轉頭看一眼。


    他有點擔心這個體質不好的女遊客。路上,千萬不要給大家添什麽麻煩才好。因為劉師傅作為資深的一號冰川線路司機,曾經見過不少遊客,高反、暈車、嘔吐,甚至昏厥搶救的事情。


    劉師傅小聲咕隆道:“這樣的體質,來什麽西羌。不如趁早迴家。”


    這句話,被坐在司機後麵第一排的俞敏聽到了。那個當事女遊客,卻沒有聽到。俞敏覺得,司機不應該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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