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翠蘭住院期間的一個周末,俞敏抽空參加佘香英和餘聞海兒子婚宴。


    俞敏和佘香英好幾年未見麵。佘香英明顯老了,頭發也白了。


    佘香英對俞敏說:“我聽說了蔣文的事,他太不幸了。你的命也苦。”


    這句話,被從旁邊經過的餘聞海聽見了,擔心俞敏傷心難過。餘聞海提醒佘香英:“你兒子大好的喜慶日子,你提這個幹什麽?真是笨的可以。”


    佘香英意識到自己管不住嘴巴,亂說話,趕緊打住。


    餘聞海兩口子,都是東河人。餘聞海兒子在s市工作,在s市買了婚房,婚禮也放在s市辦。


    巧合的是,一個不相幹的人的婚宴,居然聚齊了俞敏的一幹好朋友。


    婚宴上,除了堂兄周勇和佘香英、餘聞海是前同事,俞敏還碰到了周時剛和他老婆,大學同學張玫和張明。


    因為周時剛、張玫、張明,也都是東河人。他們是老鄉,有的還有一點親戚關係。但這之前俞敏並不知道。


    陳伶俐和徐月瑩,本來是到s市逛街買東西的,聯係俞敏和周時剛一起吃個飯。


    誰知,這兩人都要去喝喜酒。


    於是,周時剛把陳伶俐和徐月瑩也一並帶到宴席上,蹭一頓吃喝算了。


    俞敏是第一次見識周時剛老婆的厲害。而陳伶俐和徐月瑩卻早有了解。


    周時剛老婆名叫王玉。


    席間,王玉去了趟廁所。迴來還沒到桌邊,就見周時剛正殷勤地給徐月瑩夾菜,又倒了杯牛奶擺到徐月瑩麵前。徐月瑩卻很高傲,也不推辭,理所當然地接受,還不說一聲謝謝。


    王玉見不得自己老公這番殷勤做派,當時有點不高興。板著臉坐下,拿眼睛斜倪周時剛。


    周時剛意識到了點什麽,趕緊自顧自低頭吃飯,目不斜視。


    吃完飯,周時剛去拿車。先送俞敏去上班。


    張玫和張明都是有車一族,自然不需要周時剛送。而且工作繁忙,吃完飯,嘴一抹,早就走了。


    堂兄周勇,現在跟著周時剛幹工程,忙得很,也提前撤了。


    其實,俞敏要去醫院,但不好明說。給幾個好朋友添麻煩的地方,已經太多了。這次母親黃翠蘭生病住院的事,俞敏沒有說。隻好任由周時剛把她往前門洗腳城大門口送。


    俞敏眼看著周時剛將車開出停車場大門,說“喲!又換新車了?!”


    周時剛開出來的,是一輛嶄新的三菱越野車。


    周時剛迴答:“是啊!開了一星期了。”


    車子還沒停穩,徐月瑩車癮來了,要求開車。


    俞敏對徐月瑩說:“新車你也敢開?”


    徐月瑩迴答:“就是因為新呀!我才想開。”


    “這車值多少?”


    “五十萬。”周時剛迴答。


    “嗬!你上司怎麽會同意你買這麽貴的車?”


    “這個不算貴。我上司的才貴呢,一百二十萬。”


    俞敏氣憤地說:“還不都是納稅人的錢!”


    徐月瑩說:“反正是納稅人的錢,你也有份,所以應該多坐幾次。”


    陳伶俐好奇地問:“那你原來開的那個車呢?報廢啦?”


    “沒有。放在工地上用。新請了個司機。”周時剛迴答道,“我不想開的時候,就叫他開這台。”


    周時剛嘴裏的這個司機,就是俞敏堂兄周勇。電教儀器那邊的生意還幹著,這邊又成了周時剛的小跟班。二包頭老板,分包了其中一段小工程。


    俞敏心裏想著醫院的事,話不多。隻說了一句:“這麽奢侈,連司機都有備用的。”


    本來王玉坐在副駕駛。現在徐月瑩要開車,那麽,周時剛就必須坐在副駕駛,監督徐月瑩開車。王玉就必須坐到後麵去,和俞敏、陳伶俐擠坐在一起。


    王玉很不高興,不情願地給周時剛挪位子。大家都看出來王玉的不高興。


    可是,徐月瑩是什麽人哪!


    徐月瑩才不管別人高興不高興呢!徐月瑩又沒有和周時剛有什麽情感上的瓜葛。徐月瑩隻把周時剛當好朋友看,普通的好朋友。


    難道為了避嫌,連好朋友也不讓做了嗎?連車也不讓開了嗎?


    徐月瑩不管這些顧慮的,隨心所欲慣了。立馬爬進方向盤後麵,發動車子。噗地一下,車子飆了出去。王玉誇張地叫了起來。


    徐月瑩一隻手掩著嘴偷笑。周時剛嚇得提醒:“這是鬧市區,請注意你的兩隻手爪子,抓穩了方向盤。”


    正在這時,周時剛接到家裏來的電話。臉色一變,聲音有點不對頭。


    沉默了片刻,周時剛迴過頭,對老婆王玉說:“媽過世了。”


    大家不約而同:“啊?!”


    這會兒還沒到前門洗腳城。徐月瑩性子急,自覺地把車停到路邊,對周時剛說:“那趕緊的,你來開車。”


    周時剛說:“那就不好意思,不能送你們大家了。”


    徐月瑩說:“我們都陪著去吧。明天迴來。”


    俞敏不行,母親在醫院住著的,要下車,又不好明說。被徐月瑩拉住:“這個時候,大家一起陪周時剛去,誰也不許下車。”


    周時剛解釋道:“我現在得去弟弟家接人,車坐不下。要不,你們明天去。我安排周勇開車接你們去。”


    周時剛給周勇打了個電話,交代了明天接人的事。


    俞敏下了車,假裝去上班,問陳伶俐和徐月瑩:“你們倆先逛街,晚上到我家住吧。我來做晚飯。”


    徐月瑩嫌棄俞敏家簡陋,又知道俞敏晚上要上班,不能陪她們倆,就說:“算了,你去忙。我和陳伶俐住我親戚家算了。”


    俞敏沒有勉強,自顧自往醫院趕。


    到了醫院, 俞敏向主治醫生打聽情況。醫生說:“腎結石、多發性尿路結石。要做手術。輸尿管裏卡著一顆大的,腎積水嚴重。”


    黃翠蘭聽見了,嚇得臉色蒼白。俞敏卻在想,還算好,隻是個結石痛。沒有查出心髒方麵的問題。


    “什麽時候手術?”俞敏問。


    主治醫生說:“得等。病人多了。最早四天以後。這段時間裏,多吃好的,吃有營養的,盡快增強體能,你母親身體太虛弱。”


    “飲食上要注意些什麽嗎?”


    “沒什麽。隻要能吃,都可以吃。”


    要等四天。俞敏暫時鬆了口氣。那這兩天沒什麽大事,繼續叫俞林守著,可以抽空和陳伶俐她們去一趟東河周時剛老家吊喪。


    俞敏欠著周時剛兩萬元欠款,還是以前蔣文出事時借的,一直沒錢還。現在周時剛家裏有事,俞敏隻好繞道前門洗腳城,找老板蔣堯借了兩萬元,準備明天還給周時剛。


    同時,又把幾項重點工作,向兩個手下主管交代了一下。俞敏這才迴家,給母親燉雞湯,給俞林也準備了一份晚飯,送到醫院。


    然後叫俞林迴店裏睡,俞敏自己守著母親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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