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麵沉如水進到景仁宮。


    婉清並未走到最前迎他,隻在原地彎了下膝蓋意思意思。


    “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


    皇上顯然心情並不好,大步走到正殿最上方的位置坐了,沉著臉問跪著沒起來的章太醫。


    “皇後如何了?”


    “迴皇上……”


    章太醫又把之前掉的書袋念了一遍,總而言之就是:天氣不好,皇後舊疾發作,加之皇後身體也不太行,所以這次病發就嚴重了些,得湯藥不斷好好養著,不能操心,不能勞累。


    皇上兩條眉毛動了動,心中煩悶不已。


    他對皇後並無感情,若不是看在純元的份上他並不想給她妻子的名份。


    【之前在府裏的時候她做得還算不錯,勉強擔得起福晉之位】


    【做了皇後卻處處受轄華妃,一點國母風範也沒有】


    【如今又病重,看來是不能指望她轄製華妃了。唉,比起純元,她還是差得太多。】


    這男人在妻子病重的時候,竟對妻子沒有多少擔憂,反而責怪她沒有用,嫌棄她不如他的白月光。


    “章太醫,你好好照顧皇後。”


    “是。”


    皇上讓章太醫專顧皇後,讓他退下。


    接著目光如炬掃了眼站在各自位置前的眾妃嬪,最後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婉清臉上。


    “究竟是怎麽迴事?好好的,皇後怎會舊疾複發?”


    婉清心中翻了個白眼,姣美麵容卻是絲毫不露對這老男人的厭惡,學著華妃之前的模樣看了眼皇上,這才迴答。


    “迴皇上,皇後是讓齊妃給氣得舊病複發的。”


    被點名的齊妃嚇了大大一跳,天哪,她不是她沒有!要是她真落下“氣病皇後”的罪名,她就完了!


    “皇上,臣妾冤枉!是華妃,是華妃無故挑釁臣妾,才把皇後娘娘氣倒的!”


    齊妃急得眼淚快要掉下來了,顫抖著身體反駁。


    “哼!齊妃你還敢狡辯?你當其他人都是瞎子聾子嗎?”


    婉清可不怕這個蠢貨,鳳眸一瞪,立時嚇得齊妃直縮脖子;她則是語速頗快字字清晰把事情經過說了。


    “臣妾剛給皇後請完安,齊妃便出言挑釁臣妾。臣妾不過是說了她兩句,她便大吼大叫上躥下跳,皇後娘娘就是被她給氣得舊疾發作。”


    皇上:……


    齊妃急得兩眼發黑,拚了命解釋道:“皇上,臣妾沒有!是華妃,她罵臣妾是狗!”


    婉清淡淡道:“本宮何時罵你了?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你看看你的樣子,本宮可有說錯?”


    話音一落,眾人皆無語。


    那什麽……齊妃氣急敗壞的樣子……還真是和瘋狗有點像哈。


    皇上揉了揉眉心,見齊妃還要跳,一記眼刀甩過去,嚇得齊妃低頭彎腰不敢開口。


    “華妃所說是否屬實?你,來說。”皇上隻覺心口煩悶越堆越重,偏又不得不繼續問下去。


    被指到的敬嬪心中暗暗叫苦,她哪知道皇後為什麽會突然舊疾複發?


    說是被華妃氣的?雖然這好像是事實,可她不敢得罪華妃呀!


    說是被齊妃氣的,誰不知道齊妃是皇後的人,齊妃雖沒腦子,但皇後都習慣了,哪裏會被她氣到?


    可又被皇上點名,敬嬪隻得老老實實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並未添加多餘一句。


    皇上更無語了,同時心中更加不喜皇後:【堂堂皇後,竟因為嬪妃幾句爭執氣成這樣,不堪重用!】


    正要說些什麽,皇上又看到在一邊亭亭玉立、與其他臉色煞白膽怯不安完全不同的甄嬛,心念一轉,開口道:“莞貴人,事情是否如敬嬪所說?”


    甄嬛被點名,半點也不慌,走出來先是彎腰行禮,再不急不徐迴答。


    “迴皇上,齊妃娘娘心直口快,華妃娘娘鳳儀威嚴,嬪妾隻盼著皇後娘娘鳳體安康。”


    皇上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知對甄嬛的迴答滿意不滿意。


    婉清卻冷哼一聲。


    【這甄嬛還真是顧左右而言他的好手。果真是老男人的白月光替身,答非所問也不在意】


    【且看似圓滑的迴答,卻是在給我挖坑。】


    婉清可不會慣著甄嬛,翦水秋瞳帶著絲嘲諷看向甄嬛:“莞貴人好伶俐的嘴,說本宮‘鳳儀威嚴’,這是指責本宮肖想皇後之位呢,還是說,在莞貴人眼裏,本宮有皇後之德?”


    甄嬛一下子白了臉,忐忑看向皇上。


    【華妃怎麽這麽難纏!我不過是順口一說,她卻不依不饒!】


    卻下意識不願意承認,她就是故意這樣說的。


    皇上看到小臉兒發白、眸中似有點點淚光的甄嬛,這般柔弱的樣子,更加像他的菀菀了,讓他忍不住心疼。


    “華妃,何必與莞貴人計較,她年紀還小,難免心怯失言。”


    婉清故意用帶著委屈眼神看了眼皇上,扭過頭不說話。


    甄嬛鬆了口氣,卻又自得起來:【四郎果真是護我的】


    “齊妃殿前失儀,不敬中宮,罰禁足一月,半年俸祿。”


    “朕前朝還有事,都散了吧。”


    皇上不願意再多問,幾句話說完,他先站起來往外走。


    走到甄嬛身邊時,放慢了腳步,側頭看向她。


    甄嬛亦是與他對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纏纏綿綿,膩膩唿唿。


    正好看到這幕的婉清:……嘔,差點忍不住吐出來。


    婉清懶得理會眾人,等皇上離開也走了。


    麗嬪與曹貴人趕緊跟人,其他人卻不敢跟著出去,生怕觸了華妃的黴頭,被華妃收拾。


    皇上迴到養心殿,召來蘇培盛,讓他去查皇後突然病倒真實原因。


    他不關心皇後,但不代表他不多疑。


    不在景仁宮多問,是不耐煩應付那些宮妃;多疑則是擔心皇後病倒不簡單,若是皇後病倒是人為,那他的安全豈不是也沒保障?


    一句話,就是皇上不在意皇後病不病,他隻在意皇後的病因會不會讓他安全受影響。


    蘇培盛的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兩個時辰不到,便查到具體經過。


    皇上聽完後稍放了些心,看來皇後真是被氣病了,真是不中用。


    至於是被齊妃氣病的,皇上並不相信。當然,他也不會撤銷對齊妃的處罰——華妃有年家撐腰,隻能委屈齊妃。


    【不過……華妃畢竟是將門之女,臨危不亂,處理事情幹脆利落,頗有風範】


    【可惜了,她是年家女兒。若她不是年家女,朕也不是不可以保她一世富華】


    皇上搖搖頭,反複告訴自己,他是皇上,不能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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