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於琅帶著萬平離開了研究所,直奔軍區招待所。


    包石青沒有來,他也知道自己是什麽性格,搞不好時間都被他哭沒了,還是多留點時間給父子倆吧!


    “我待會應該怎麽做?我又該說什麽呢?”萬平問向於琅。


    他其實最想問的是,見到親生父親是該笑容滿麵,還是抱頭痛哭?


    “不知道……”正在開車的於琅,高冷的扔出三個字。


    “我是該先問好,還是先握手,還是同時進行?”緊張不已的萬平,化身成為一個小喇叭,一陣巴巴的輸出。


    於琅:……


    好在於琅將自己的高冷,發揮得淋漓盡致。


    無論萬平說什麽,從一開始的‘不知道’,到後來的‘嗯’,再到最後他直接將萬平無視了。


    要不是看在萬平是萬叔親兒子的份上,他絕對會薅著對方的衣領,將人一腳踹下車。


    一個大老爺們如此嘮叨,真是夠了……


    哪怕於琅不應聲,萬平也能叭叭的說個不停。


    他不是要找人聊天,他隻是想找個垃圾桶,緩解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


    於(垃圾桶)琅:……


    十分鍾後,空氣中出現瞬間的寧靜,原來是萬平話說多了,嘴唇幹巴,他舔了一下嘴唇潤一下。


    於琅深鬆了一口氣,可算是停下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的


    下一秒他神色一頓,因為他眼角的餘光,掃到萬平又要張開的嘴。


    他想都沒想一腳油門下去,萬平被狠狠的甩在座椅上。


    很好,終於閉嘴了,世界安靜了。


    接下來的於琅,像是打開某種開關,一路狂奔來到軍區招待所。


    而萬平隻覺得他坐的不是吉普車,而是飄在大海上的一條小船。


    還是那種狂風暴雨下,最無助的一條小船。


    ……


    而另一邊,等在軍區招待所裏的萬書記,不停在房間裏踱步。


    他想早點看到兒子,又擔心兒子不認他,總之各種擔心和各種擔憂交融在一起,讓他很是緊張呢!


    自從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他是吃不下睡不著,一門心思都在兒子身上。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強迫自己睡覺,他要讓兒子看到他最精神的麵貌。


    “老萬。你就別再轉悠了,我頭都暈了。”今日的李賽昌,穿得格外精神。


    一身軍服,外邊穿著軍大衣,腳上是一雙黑色的軍靴。


    這時候的軍靴,不是誰都有資格穿的,隻有中高級以上的軍官,才有資格。


    他昨天迴到家,第一時間就將那身破棉襖拋棄了,跟個渣男一樣,連一個不舍的眼神都沒有。


    而且還跟他媳婦義正言辭的說,從此以後他都不要再穿了。


    見他媳婦一臉莫名的看著他,他又不能解釋,可把他憋壞了。


    “抬頭看天,就不暈了。”萬書記頭也不轉的迴道。


    “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將自己捯飭捯飭。”李賽昌提議道。


    “我這樣不夠精神?”果然萬書記停住了腳步,他這身行頭,他從鏡子中看過,老精神了。


    “皮鞋上有灰塵,我覺得你該擦擦了。”李賽昌說道。


    萬書記順著李賽昌的話,低頭看了看,皮鞋上的確蒙了一層很淺的灰。


    他迅速坐下來,掏出帕子仔細擦著。


    認真的模樣,像極了他當年寫100多份檢討的時候。


    李賽昌深鬆了一口氣,可算是停下了。


    ……


    就在萬書記的期盼中,在萬平的緊張中,父子二人終於見麵了。


    “萬叔萬同誌你們聊,我們先出去了!”於琅給雙方介紹完後就退出去了,李賽昌也識趣的離開了,將空間留給父子二人。


    “不必緊張,坐。”萬書記聲音幹澀的說道,看到萬平後。


    不再像之前那麽激動,反而整個人平靜下來。


    看著眼前這張臉,像是透過這張臉,看著另外一個人一樣,他眉宇之間像極了他的母親。


    哪怕那個人早已不在了,他依然記得她的一顰一笑。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能遇到一個喜歡又帶著同樣信仰的革命伴侶,很不容易。


    可他最後還是沒能將那人留住……


    他很快就迴神了,他不知道父子該怎麽相處,但是他見過於鴻儒父子二人的相處模式。


    萬平一臉懵逼的坐下了,這人明明是他的親生父親,為什麽他感覺自己麵對的是領導呢?


    他下意識的想到杜易夢所說的那些話,在她的描述中,他的父親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見麵後的確如此。


    隻是他不知道杜易夢所說的高大威猛,是從哪裏論的?


    明明還沒有他高啊!


    “有才華,又勤奮努力,有一顆報國的心,你很不錯!”萬書記看著萬平滿眼讚賞感歎道。


    而他不知道的是,後來在他了解萬平是什麽樣的人後,他恨不得迴頭一巴掌扇死現在自己。


    聰明的腦袋,的確像極了他,可是性格哪裏像他的母親?


    除了愛哭這一點不像包石青,哪哪都是一模一樣的。


    萬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父親還怪好的勒,第一次見麵就誇他。


    好在萬平對萬書記還挺陌生的,所以他臉上的笑容極淺極淡。


    落在萬書記眼中,卻認為萬平是沉穩之人。他暗暗點頭,這孩子不驕不躁,就很不錯。


    “這裏是一些錢票,缺什麽自己買,錢不夠,我迴頭再寄過來給你。”最擅長做思想工作的萬書記,在麵對萬平時,一時之間他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在他早有準備,將錢票全部拿了出來,整整兩個大信封,老厚了。


    “不用,我錢票多,花不完。”萬平搖頭拒絕道,他的確花不完,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他,天天待在研究所裏,去哪裏花錢?


    哪怕他每個月的工資寄迴家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攢在那裏,也不少了。


    他不缺錢,要問他缺什麽,他缺個媳婦。


    可是今日是他跟親生父親第一次見麵,又不熟悉的情況下,他還真不好意思說。


    將錢票遞出去的萬書記愣住了,他怎麽感覺這句話如此熟悉呢?


    李賽昌:自己的詞都忘了,鄙視!


    “拿著吧,這是見麵禮!”萬書記執意要給,主要是他不知道該準備什麽見麵禮,與其買些不合心意的禮物,還不如直接給錢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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