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緊不慢的過著,很快到了陽曆1月下旬,也快要過年了。


    上麵交代的任務,五台數控機床已經製造完成被拉走,大馬力的發動機正在試製中。


    最讓杜易夢高興的是她的入黨申請已經通過審批,也就是說從今日開始她成了預備黨員。


    不出意外的話,一年後她就可以成為正式黨員。


    哦吼吼……她怎麽就這麽優秀呢?


    陽曆1960年1月22日,陰曆臘月24。


    今天必將會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機械廠舉辦有史以來第一次技術大比拚,外加評級。


    一共三天時間,工種工級一樣的放在一起比拚,務必做到公平公正。


    第一名的獎勵就是不用收音機票,購買一台收音機。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人沸騰。不僅第一名的頭銜非常誘人,就是這個物質獎勵深得所有人的心。


    不服輸早已刻在國人的骨子裏,誰不想做同等工種工級的老大?


    盡管不是每個家庭都能買得起價值135塊錢的收音機,也可以私下換錢。


    哪怕家裏已經有了一台收音機的杜衛海,還是忍不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可惜實力不允許,他成為四級工隻有兩年時間,在他上麵還有三年工的老師傅呢!


    在最後一輪他被淘汰了,為此他鬱鬱寡歡。


    這個年代,三年舉行一次工種評級,評級合格,等級上升一級。


    贏了杜衛海的那位老師傅,不僅拿到了第一名的獎勵,人家還因此被評為五級工,就說氣人不?


    過年工人的福利,於鴻儒直接大手一揮,一人20斤玉米麵,包括學徒工,臨時工所有人待遇都一樣。


    他感覺在當下,糧食才是最實用的。


    接下來就是廠裏開年終總結大會,無論是在這個年代還是在後世,年終總結大會都是很普遍的活動。


    無非就是迴顧一年的工作成果,總結經驗教訓,並且製定來年的計劃和目標這些。


    年終總結大會在一食堂舉行,前麵搭了一個台子,手持鐵製軍用喊話筒的宋值,站在上邊昂首挺胸撕心裂肺的吼著。


    可算是輪到他了……


    說實話,站在最前麵的工人可算倒了血黴了,那喇叭口正對著他們,簡直能將人的耳膜穿透,不少人無視宋值的黑臉,下意識的捂住耳朵。


    以為噪音折磨就完事了嘛?


    不……


    這隻是個開胃菜,接下來還有最痛苦的事情。


    等領導們講完話,每個人的耳朵都像是失去聽覺一般。


    總結大會終於結束了,這時候後廚的人抬出幾個大桶,後廚眾人麵帶沐浴春風的笑容看向所有人,像是在說今日絕不會出現顛勺現象。


    每個人都嚴肅著一張臉,排在最前麵的是於鴻儒,他的身後是宋值和周道義。至於萬書記,聽說身體抱恙,連年終會都沒有參加。


    反正他每年到年終的時候,都身體抱恙,大家也都習慣了。


    領導要做表率作用,每個人都嚴肅著一張臉,就怕讓人看出任何一絲抵觸的的表情。


    工人就沒有這麽大的包袱,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痛苦和抵觸的表情。甚至有些工人還在排隊呢,居然出現幹嘔現象。


    隻因今天是廠裏食堂組織的一年一度的‘憶苦思甜飯’,至於這個飯的材料,當然是用野菜,樹葉,樹根,玉米糊,地瓜幹等煮成的粥。


    總之是怎麽難吃怎麽做,就是故意將飯做到難以下咽的程度。當然,哪怕不故意,這個飯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去。


    一眼看去黑乎乎的粥上麵飄著樹葉野菜啥的,至於味道,一口下去絕對酸爽至極。


    搞這個‘憶苦思甜飯’是為了讓所有人牢記舊社會的苦難,更加熱愛新社會。


    “待會打完飯立馬迴研發部,千萬不要留在食堂裏。”排在杜易夢身後的於琅壓低聲音說道。


    像他爸這種級別的要做表率作用,需要留在食堂裏帶著工人一起吃,像杜易夢這種不用帶頭作表率作用的科長,可以在沒人注意到的小角落裏,偷溜摸魚。


    至於他自己,保衛科他說了算,他的去留,誰敢提出異議?


    看他爸嚴肅著一張臉,他忍不住輕笑一聲,昨天晚上他爸就開始不吃飯,無非就是擔心今日當眾吐出來。


    輪到杜易夢的時候,打飯的嬸子隻給她打了小半勺。她見此很有眼色迅速將飯盒蓋好,對著打飯的嬸子道聲謝才離開。


    有好幾個工人都聽到了杜易夢的那句‘謝謝’,幾人紛紛用一臉驚恐的目光看著她,今天的粥它不是粥,它是能要人老命的粥。


    她居然還對人家說謝謝,她是不是傻?


    打飯嬸子對這幾個工人冷笑一聲,誰傻還用說嗎?


    她每天給那麽多人打飯,唯獨研發部的杜科長會對她說一句‘謝謝’。盡管隻是無足輕重的兩個字,卻能給她帶來巨大的滿足感。


    飯勺在她手裏,她說了算……


    她就要對杜科長特殊照顧,怎麽了?


    至於杜易夢身後的於琅,沒逃過一勺的命運。


    杜易夢是個聽勸的,打完飯趁著沒人注意到她,一溜煙的跑迴研發部。不管是原主的記憶,還是後來的她好奇的嚐過一口,都給她留下深深的心理陰影。


    忘記說了,在這個年代,無論是學校還是工廠單位,每年都會舉行一次。


    對比她的偷偷摸摸,於琅卻是光明正大的來到研發部。


    就在杜易夢糾結是現在偷偷倒掉,還是帶迴家倒掉。結果就見於琅打開她的飯盒,將她飯盒裏的飯倒進自己的飯盒裏。


    她還以為他要拿出去處理掉,下一刻他的行為讓她震驚不已。他居然一口氣將那些粥給全喝了,而且臉上沒有出現任何一絲痛苦的表情。


    要知道她當時隻是嚐了一口,她的胃裏整整泛了一天的酸水,迴頭想到那個味道,她現在都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


    以於家的生活條件,他應該沒吃過什麽苦才對,那他是怎麽做到麵不改色吞下那些難以下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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