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來了,江湖人的推進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馬車外立刻響起了打鬥之聲,長街上的行人與王府仆役更是哭喊奔逃,場麵混亂而血腥。


    有些江湖人已經殺紅了眼,幾乎是見人就殺,城內的黑道混混們一向自詡為江湖人,自然也站在了對抗朝廷的一邊。


    不過這些人更多是為了滿足私欲,趁火打劫。


    江湖人之所以推進速度如此之快,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去攻打王城,所有人都知道,王城高手眾多,又有重兵把守,誰都不想去啃那樣一塊硬骨頭。


    楚紅樓走出馬車,王府的高手供奉已經與來人混戰在一起,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江湖人中,竟有兩人是站在新月島上觀戰之人。


    這些都是真正的高手,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製止門人弟子,反而加入了這場動亂。


    小蓮和娜茲麗也跟了出來,見到眼前的場麵,立刻心驚不已。


    在這些高手麵前,那些侍衛不堪一擊,倒是十餘位供奉武功高強,還在勉強支撐。


    隨著前來的江湖人越來越多,這樣的抵擋很快就會瓦解。


    娜茲麗身子剛動,立刻被楚紅樓一把拉住,大手抓在她手臂上,讓她不由微微一愣。


    轉頭看向楚紅樓,美目中透出一絲驚訝。


    “冒犯了!”楚紅樓沉聲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去了也無濟於事,我不想讓小蓮傷心。”楚紅樓看著她,聲音中有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


    不少高手已經看到了他們,紛紛向這邊靠攏,小蓮和娜茲麗的美色,就像吸鐵石一般,將一大批江湖人引了過來。


    楚紅樓目光一冷,長身而出,隨手一揮,最近的兩人立刻吐血跌飛。


    不等眾人圍上來,他立刻大喝一聲,“誰敢上前,殺無赦!”


    劍域開啟,將二女護住其中,目光中全是森然冷意,如死神一般。


    他今日就在新月島,頓時有不少人認出了他,驚唿道:“他……他是楚紅樓!”


    這個名字一出,一眾江湖人立刻齊刷刷後退,如同見鬼一般。


    楚紅樓也懶得理會他們,伸手留住二女纖腰,身法迅捷無比,直接飛上屋脊,往南門而去。


    碰到這樣一尊殺神,自然再無人敢阻攔,沿途偶爾有不開眼的,也俱被隨手擊飛。


    赤空城南門。


    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在這種大動亂時期,普通人的命連豬狗都不如。


    每次見到這種生命被隨意踐踏的場景,楚紅樓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白衣楚紅樓說的話:天下盟要構建一個眾生平等,沒有饑餓、沒有戰爭的完美世界。


    可是,這種宏願真的能夠實現嗎?


    人性如此複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會有欺壓和抗爭。


    城門太小,顯然不足以讓這麽多人快速通過,越是推擠,過得速度就越慢。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卻依舊沒有任何人願意想讓,寧願讓城門堵住,也絕不肯讓別人先走一步。


    這就是人性。


    有些膽大的,索性就找了繩子,墜牆而下,畢竟鬼方的城牆,並不算太高。


    楚紅樓就站在城頭,此時的城頭已經沒有任何士兵把守,要麽已經逃命,要麽已經進城平亂。


    城外的無數毯房區也亂起來了,恐懼是會傳染的,城裏的外逃,立刻也引起了外麵的驚慌。


    關鍵是毯房區也開始起火,毫無疑問,這絕對是外國密諜的手筆。


    毯房起火,火勢蔓延得速度更快,很快就阻住了外逃的去路。


    楚紅樓不敢再耽擱,帶著二女找到沈默和魔音聖姬等人,他們這一行,足有兩三百人,大多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


    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刻,即便是滿目春色,也再無人會多關注她們一眼。


    “走!”楚紅樓一聲令下,眾人一起前行。


    先前在城頭之時,楚紅樓已經看準了方向。


    碰到一處火勢較大之處,沈默直接以強大內力震飛數座毯房,另辟蹊徑,很快就奪路而出。


    此時的赤空城,已經徹底陷入了火海,遠遠看去,就像一尊龐大的火焰巨獸。


    大火激起的熱浪,仿佛能讓寒冷的冰原融化。


    楚紅樓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赤空城之行,竟會以這樣的結局的收場。


    他覺得上天就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不管走到哪裏,哪裏就會成為動亂的中心。


    赤空城的動亂還不知要延續到什麽時候,不過可以知道的是,此事過後,不管是鬼方朝廷還是北境武林,都將會元氣大傷。


    從此以後,朝廷與江湖互不幹涉的約定將不複存在,一場更大的腥風血雨,將在這草原上拉開序幕。


    不過這一切,已經與在場的人無關,更與楚紅樓無關。


    ……


    魔音門不參與江湖與朝廷的戰爭,實力足以自保,沈默也承諾,自己也保護他們半年。


    在這半年時間內,不夜城就是魔音門的聚集之地,有妖刀沈默這尊大神的守護,相信沒人敢亂來。


    這次楚紅樓的身邊沒有任何人相伴,獨自一人上路。


    北境雖說有一個“北”字,但距離真正的極北之地,仍舊有著遙遠的距離。


    鮫人港。


    北境最北端的一個碼頭。


    魔音門有人提供消息,乘船出海,往北而行,至少可以加快一半的行程,中間可以避開茫茫雪原和無盡的雪山。


    楚紅樓一向是個聽得進別人意見的人,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就決定從鮫人港乘船出海。


    這個時節剛好是海上的繁忙時候,大部分船已經出海,可供選擇的船並不多,楚紅樓租下一艘中型海船,大約也有二十多米長,即日出海,並不停留。


    一路向北。


    海上的氣溫相比於草原,反而要暖和得多,尤其是順著海洋中的暖流北行,非但不冷,反而暖洋洋如春夏之交。


    除了楚紅樓之外,船上還有十多名水手,這些人多是壯實青年,個個皮膚黝黑,想來是在海上曬成了這樣。


    船長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漢,別人都叫他金老大。


    在這群人中,金老大是個極有威信的人,不僅練過幾手功夫,還見多識廣,堪稱航海百事通。


    每每無聊的時候,大家就聚攏在甲板上,一邊喝酒一邊聽金老大胡侃狂吹,一路倒也不算寂寞。


    楚紅樓雖然是這次出海的東家,但也喜歡跟他們一起聊聊天。


    “金老大,你們那地方叫鮫人港,難道這大海之上,真的有鮫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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