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雖然表麵上澹台驍是在提出請求,但實際上楚紅樓已經無法拒絕。


    於情於理,他好像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前往神鷲峰的天魔教總壇,以一人之力去幫助澹台明月,這無疑是一件極艱難且危險的事情,否則澹台世家也不會連續派出四支隊伍去支援。


    對於這樣一個艱巨的任務,澹台驍真正付出的,不過是一套幾乎沒有人練成過的功法。


    至於他開始的那些客氣話和緬懷過去,隻不過是想拉近感情,為後麵做一個鋪墊。


    這筆交易,不管怎麽看,楚紅樓似乎都吃虧了,這讓他忍不住感歎:果然還是鬥不過澹台驍這隻老狐狸。


    顯然澹台驍也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所以在最後提出請求時,還是降低了要求,隻求能夠保證澹台明月的安全即可。


    如果僅是這樣要求,楚紅樓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做到,以他的輕功,如果是隱藏在暗處,等雙方爭鬥起來的時候,一旦見澹台明月有危險,他就突然出手救人,這樣的話,成功的機會應該會很大。


    這也是楚紅樓最終選擇接受的原因。


    這一趟神鷲峰之行,他麵對的不止是簡單的天魔教內鬥,可能還會有天下盟的參與。


    在他遇到的所以事情中,凡是有天下盟攪和的,就沒有一件是簡單的,所以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稍微沉吟了一下,楚紅樓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澹台驍的請求。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澹台驍頓時大喜,當下更是殷勤勸酒,一番吹捧,簡直已經將楚紅樓誇到比肩成宗師的存在。


    楚紅樓這一生,不知得到過多少讚譽,當然不會因為他幾句好話就飄飄然。


    淡淡說道:“既然時間緊迫,那午飯過後,我們就立刻啟程,出發之前,不知世伯還有什麽交代。”


    澹台驍笑道:“賢侄武功絕世,機智過人,你既然已經答應,自然是讓人信服的。隻不過這位小蓮姑娘,似乎並不會武功,若是與你一起前去神鷲峰,隻怕成為賢侄的拖累,不如就讓她留在澹台家,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她,也好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聽到這話,小蓮頓時臉色大變,眼中滿是黯然之色,緊張的看了一眼楚紅樓,卻又馬上低下頭。


    一直以來,她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配不上楚紅樓,所以一向也隻是以婢女自居,如今被人這樣直接說出來,不免還是很難過。


    她當然也知道澹台驍說得是實話,但她又實在舍不得離開自家公子,為了不影響楚紅樓的決定,她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想法,所以隻能假裝低頭吃東西。


    小蓮瞬間的表情,當然沒能逃過楚紅樓的眼睛。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淡淡說道:“實不相瞞,小蓮是我的貼身丫鬟,不管去哪裏,我都要帶著她,在我看來,她就是我的福星,絕不是拖累。若世伯不相信我,那我便奉還太陽真經,就此告辭。”


    其實除了小蓮的不舍,楚紅樓還看出了澹台驍的另一層意思,無非就是想留下小蓮作為人質,讓自己用心的幫他去做事。


    當然這隻是他的猜測,但是對於澹台驍這樣的人而言,未必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當然不可能把小蓮留在澹台家,所以他後麵的話就已經有些不客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再繞圈子。


    見他這麽說,澹台驍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賢侄果然是性情中人,我當年闖蕩江湖,若是身邊也有小蓮姑娘這種如花美眷,自然也舍不得分開,既然賢侄已經有了決定,那就按你的意思吧!我相信賢侄既然已經答應我,就絕不至讓我失望。哈哈……”


    不愧是老狐狸,隨便幾句話就化解了尷尬,還給雙方都找了台階下。


    楚紅樓見他這樣,自然也借坡下驢,笑道:“世伯放心,在這件事情上,我一定盡心竭力。”


    ……


    午飯過後,楚紅樓沒有在停留,直接離開了白水城。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沒有坐澹台世家的提供座駕,而是自己在白水城的車行,租了一輛馬車。


    從白水城到神鷲山,足有五六百裏路程,即便是有澹台世家的通關令牌,不用擔心關口鬼方士兵的檢查刁難,一路暢通無阻,時間也並不寬裕。


    北境不像是大夏,大多數城池之間,都有供馬車奔馳的官道。


    尤其是這種時候,整個草原都被冰封,馬車行駛在冰原上,根本跑不起來。


    若是再碰上大雪天氣或者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更是容易耽誤行程。唯一的好處是,這一路走去俱是一馬平川,除了兩處關隘,幾乎沒有任何大河高山。


    楚紅樓一向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租的當然是整個白水城最豪華的馬車,小蓮也很滿意。


    寬敞的車棚,幹淨的羊毛軟榻,躺上去暖洋洋的,車內同樣還燃著炭火,幾乎感受不到外麵的寒冷,這和他們在大夏租的馬車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保暖。


    車夫叫老莫,同樣也是白水城最貴的車夫,跑一趟神鷲峰,竟然要三十兩銀子,但楚紅樓卻覺得很值。


    兩匹高大的駿馬,拉著豪華的馬車,在冰原上平穩的行走。


    老莫並沒有吹牛,他的駕車技術果然是最頂級的,而且對路況和天氣也很熟悉。


    小蓮幾乎感覺不到自己是坐在馬車上,很快就有了倦意,歪坐在軟榻上,不知在想著什麽。


    楚紅樓卻突然有了觀看雪景的興致,提了兩袋酒,和老莫一起坐在車頭,一邊喝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老莫似乎難得碰到這樣的雇主,居然肯走出車內陪自己聊天,讓他更是興致盎然。


    不斷的說著自己跑車時的趣事和見聞,十分的健談。


    然而楚紅樓心中卻突然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如果沒有澹台驍送出的太陽真經,自己還會不會去救澹台明月!


    楚紅樓想了很久,思緒在茫茫的冰雪中遊蕩,卻終究還是沒有想出答案。


    世間的許多事!


    本就沒有如果,當然更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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