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太極殿內,隻剩下楚紅樓與天元帝二人。


    帝國風雨飄搖,局勢混亂。


    天元帝並非不問蒼生問鬼神的皇帝,楚紅樓當然也更非書生意氣的賈生。


    隻是對於收拾朝政,重振山河這種事情,他實在不感興趣,直接拒絕了天元帝的招攬。


    天元帝自是無比失望,落寞的癱坐在台階上,看著楚紅樓轉身,即將離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說道:“楚卿,難道你真的忍心見戰火再起,天下生靈塗炭!”


    楚紅樓迴頭,銳利的眼神,冷冷的盯著天元帝。


    “陛下,當你醉生夢死,沉迷酒色之時,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他的語氣透著冷意。


    “世間本就沒有不朽的王朝,大夏又因何能例外。如今京都之局,已經從根部腐朽,誰來都無力迴天,依我看,不如索性放棄這泥潭,退守西都,等這片泥潭徹底渾濁之後,自然有滌清之時,到時西都可憑地利,居高臨下,再圖京都。我想,這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也是楚某對陛下的最後勸誡。”


    沒有等天元帝迴答,楚紅樓筆挺的身影,已經出了太極殿。


    紛紛揚揚的大雪,將太極殿前的巨大廣場染得如同白毯,整座皇城都在耀眼的銀白中。


    楚紅樓輕輕歎息一聲,他知道,不久之後,眼前這片純白之地,將會被鮮血染紅。


    江湖與朝堂,表麵來看,好像是互不統屬的兩個世界,但每次王朝更迭或者出現內戰,江湖也同樣會陷入動蕩,沒有誰能真正置身事外。


    ……


    楚紅樓迴到神捕門,神捕門的幾人都在大廳等候,所有人都不說話,靜靜的看著他走進來。


    離別總是世間最傷感的情緒。


    無論是情人的分離,還是朋友的送別,更不要說遊子遠行。


    楚紅樓現在到這裏,當然就是為了話別。


    在天鳳賭坊的閣樓內,他已經想明白,世間的羈絆太多,不可能一一兼顧。


    所以,他決定,走自己的路!


    走自己想走的路,縱意江湖,忘掉那該死的命運。


    他將神捕令置於桌上之時,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與神捕門最後的道別。


    誰也不能多說什麽,他為神捕門做的,實在已經太多。


    陳妮妮眼眸彎彎,亮晶晶的望著楚紅樓,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她居然一句話也沒說。


    楚紅樓把自己對天元帝的建議,又對崔鐵手說了一遍,對於這位有些愚忠的總把頭,他並不想過多勸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忠君之心,朋友之義,都不能說誰對誰錯。


    像崔鐵手這樣的人,自然也不需要旁人來說教,他也隻是遵循自己的意誌。


    楚紅樓隻是希望,在自己離開之後,神捕門還能存續下去,不要再待在這片是非之地,做這種毫無意義的抗爭。


    閻羅殿的石門沒有被人打開,楚紅樓也隱藏了地道的秘密,他沒有這方麵的義務,也不想摻和王朝內部的事情。


    “楚老弟,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崔鐵手語氣中有些傷感。


    從袖中拿出一支金笛,遞到楚紅樓手上,正是那晚葉繼歡死後留下的魔笛。


    “我知道老弟準備去北境,聽說那裏魔音門的勢力不小,而這支金笛,就是他們的掌門信物,老弟將它帶在身邊,或許有用到的時候。”


    楚紅樓微微頷首,接過金笛,入手頗為沉重。


    這笛子材質非金非玉,也不知是由什麽東西雕琢而成,之所以叫它金笛,或許隻是因為它本身的顏色。


    將其握在手上,有一種溫暖質感,即便是如此寒冬,也絲毫感覺不到冰冷。


    楚紅樓與眾人一一道別,等走到陳妮妮麵前的時候,見她眸中微有水霧,知她不舍。


    不由得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頭,溫聲說道:“我隻是去一趟北境而已,又不是永遠不迴來!聽說那邊有巨鳥,力能馱人,到時候我幫你帶迴來一隻,你覺得怎麽樣?”


    聽到這話,小妮子立刻轉涕為笑,“那你答應我,迴來之後第一時間過來看我!”


    楚紅樓微笑應允,陳妮妮做事,雖然經常不著邊際,又有些刁蠻任性,但跟她在一起時,卻總能讓人無比的放鬆。


    有些人,天生就有這樣的魔力,總是能帶給別人歡樂。


    陳妮妮無疑就是這種人。


    剛走到門口,楚紅樓又再次折返,看著她笑道:“差點忘了,我還有東西要送給你。”


    他從袖中拿出那對薄如蟬翼的風鳥翼刃,又拿出一本冊子。


    “我練的是劍術,這東西於我並無大用,最近一段時間,我特意為這風鳥翼刃創了一套功法,剛好適合你用。我走之後,你不妨勤加修煉,想來對你會有些助益。”


    陳妮妮本來就是武癡,一看到這兩樣東西,頓時眼睛發亮,離別之苦,頓時淡了許多。


    ……


    如今的閻羅鬼城,暫時已經被神捕門接管。


    不過神捕門的人員有限,真正管理鬼城的,其實就成了提刑司。


    楚紅樓迴到白無常的宅邸,這次等待他的,除了一向守候著的小蓮,還多了幾個人。


    除了蕭無痕,獨孤博與柳司空居然也都沒走。


    他們似乎也都已經知道,楚紅樓將去北境,故有留下來話酒道別之意。


    至於蕭無痕,她本想隨楚紅樓一起闖蕩江湖,但目前還需留在京都,營救她的族人。


    雖然這事有神捕門幫忙,但她的族人除了關在詔獄的已經得救,還有許多被發配到各地的,也需要一一救迴,這其中要花費的時間,絕非短時間能做到,所以她最終隻能選擇留下來。


    獨孤博笑道:“聽說鬼方有一座赤空城,雖比不得京都的繁盛,但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雄城,我其實也陪你去瞧一瞧,隻不過你知道我這人最怕冷,待在這京都城內,每天都要喝上好幾斤燒刀子,還要有碳火取暖,聽說那北境之地,比京都還冷數倍,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這話立刻引來柳司空的笑罵:“你他娘的就喜歡找這些扯淡的理由,依老子看,你肯定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少婦,舍不得挪窩哩!”


    柳司空的話自然不免又引起一陣唇槍舌戰。


    小蓮最為乖巧,已在大廳準備了酒食,笑著請幾人進去就坐。


    原來的主人謝必安,本也是好酒之人,在這酒窖之內,不知藏了多少陳年好酒,離別在即,又有好酒,自然免不了狂喝海飲。


    幸虧歐陽霸氣不在此處,否則必定是酒窖不空,絕不肯走的架勢。


    蕭無痕昨晚聽從小蓮之計,以李代桃僵的方式,與楚紅樓有了一夜纏綿,如今正是芳心蕩漾之時,其難舍難分的程度,自然又增加了幾分。


    看向楚紅樓的眼神,不免有些幽幽之意。


    酒酣耳熱,粉腮桃紅,也顧不得被眾人取笑,拉住他的手,輕聲道:“阿郎,去了北境之後,你可不要忘了阿痕。”


    輕呢細雨,淡淡情話,從蕭無痕這位冰山美人的口中說出,更顯別有一番情調。


    楚紅樓縱聲長笑,忍不住擊節高歌。


    窗外落雪依舊,唯有室內義氣情濃,宛如陽春。


    酒席直到深夜,大醉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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