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樓愣住了,他當然明白。


    蕭無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也許在她眼裏,把初貞獻給自己,就是她能做的,對命運最大的抗爭。


    夜!


    清冷無聲,萬籟俱寂!


    蕭無痕如寒風中的小鹿,在尋找溫暖,緩緩靠近楚紅樓的懷裏。


    在她眼中,世間沒有一片地方能比這更溫暖,更能讓人心安。


    楚紅樓沒有拒絕,輕輕攬住她的柔軟的腰身。


    他掀開自己的大氅,裹住她冰冷柔弱的嬌軀,讓她離自己的胸膛更近。


    黑夜中!


    靜謐得能讓二人聽到彼此“噗通……”的心跳聲。


    楚紅樓歎息一聲,“蕭……”


    他突然不知道該叫她什麽。


    “阿郎,你就叫我阿痕吧!我們那裏的情人間,都是這麽叫的。”


    “阿痕!”楚紅樓輕念了一聲。


    “你是讓我仰望的傳奇,而我……而我隻是……”,她語氣突然有些哽咽,“我不敢奢望,如果今晚,你能做我一夜的情人,我想……這輩子應該也沒有遺憾了!”


    淚水沾濕了楚紅樓胸前的衣襟,也刺痛了他的心。


    楚紅樓又歎了一口氣。


    對蕭無痕,他當然也有一種特殊的情愫,否則今晚他就不會出現在這兒。


    這種感情雖未必是驚天動地的愛,但至少是一種牽掛的心緒。


    “你都說了,我是讓人仰望的傳奇,像我這樣的人,又怎會讓自己的女人被別人侮辱!”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每一個字都自信而有力量。


    “楚郎啊!我從不懷疑你的能力,但世間的規則就是如此,你又能怎麽辦呢?也許這就是我的命運!”


    楚紅樓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什麽是命運!什麽是規則!如果它們不公,那就由我來親手打破它!”


    命運!往往是許多人屈服於現實,刻意編造的一座鎖住自己心靈的牢籠!


    規則!隻是強者對弱者施加的一條無形的枷鎖。


    但在楚紅樓眼中,這些都算不得什麽。


    像他這樣的人,也許天生就應該打破這種無形的牢籠與枷鎖。


    他這一生,最看重的,隻有感情。


    人的一生!還有什麽比“感情”這兩個字更重要的?


    父母親情,朋友之義,情人相愛!


    這些,皆是他打破一切無形之物的動力,更能給他無限的勇氣。


    每個男人,都有情感衝動,無法控製的時候,這時候除了他的心上人之外,別的事他全都可以忘記,全都可以拋開。


    人的一生,總會做下一兩次這種既糊塗,又甜蜜的事。


    這樣的事情,與值不值得,似乎沒有任何關係。


    楚紅樓不是神,當然也有糊塗的時候。


    ……


    當蕭無痕從床上醒來的時候,覺得無比舒心。


    這一夜,她真的睡得很香,這麽多年來,她是第一次這樣沉沉入夢。


    她依稀記得,楚紅樓就坐在她的床邊,迷迷糊糊間,兩人好像說了一些話。


    昨晚她實在太累了,身心俱疲,以至於說過什麽話,做過什麽事,都是迷迷糊糊地。


    她甚至不知道,楚紅樓是什麽時候走的。


    但當她察覺,自己依舊是清白之軀的時候,她不由得有點遺憾,卻也長長的鬆了口氣。


    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未免有強行將人綁架在道德枷鎖的意思。


    也許,這樣並不能換來真心。


    無論如何,她總算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打破了那座禁錮了她十多年的牢籠。


    以後的路,不管會經曆什麽,她都不會再後悔。


    ……


    楚紅樓早早就迴到了神捕門。


    在自己的休息間內,他盤膝坐在榻上,正閉目沉思。


    昨晚,他在蕭無痕口中又得到了一條信息,那就是在他們看到鳳凰神跡之前,曾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幽香。


    而當時走在隊伍的第一個人,就是葉繼歡。


    巫術雖然厲害,但是要影響到武林高手,並不是容易的事。


    無論是那些影衛,還是十七皇子的親衛,都算得上一等一的好手,更不用說葉繼歡和蕭無痕這種內家高手。


    朱雀大街的寒夜,當然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幽香,隻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


    從目前看來,最有可能做成這個事情的,無疑就是走在隊伍第一個的葉繼歡。


    可以致幻的藥物,再加上海外巫師強大的幻術,要完成這場神跡騙局,似乎就變得順理成章。


    可惜楚紅樓並不在現場,不然憑借他靈敏的鼻子,很有可能就直接能聞出來,那股幽香的來源。


    如果這場神跡是由多方勢力一起完成的,那事情就變得越來越合理。


    一個是守護西都要塞的大皇子,一個手握大夏第一軍團的大將,再加上一個權勢滔天的皇帝近臣葉繼歡。


    這樣的組合,要想密謀顛覆愈來愈老邁的天元帝,似乎已經不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楚紅樓突然覺得,這些人要做的,也許根本就不是劍指東宮,他們要做的,是直接推年幼的十七皇子上位。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以後根本不用再擔心天元帝的反撲,可以穩穩的控製朝廷局勢。


    畢竟天元帝臨朝數十年,開創盛世,其底蘊之深厚,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但他還有幾個問題想不明白,首先是李玄林,他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顛覆了天元帝,對他而言,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楚紅樓不相信,李玄林會參與此事,更大的可能就是,他也被蒙在鼓裏,被安路山擺了一道。


    再者就是事成之後的利益分配,尤其是薑敏與安路山,他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除了那至尊之位,似乎也再沒有別的東西,能夠讓他們心動。


    那這樣的結盟,究竟是怎麽形成的?


    幕後的推手究竟是誰?


    離閻羅秘冊記錄已經隻有兩天,一旦他的真實身份暴露,誰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他的打草驚蛇能不能引出十七皇子,還是一個未知之數,這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那名跟蹤他的輕功高手,會不會就是二長老,他的真實究竟是誰?


    這些似乎都找不到答案。


    他在追那神秘人的時候,巧遇柳司空和道真和尚,難道這真的隻是巧合?


    還是他自己太過疑神疑鬼了!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朋友,尤其是柳司空,更是曾千裏迢迢的相助於他,自己怎麽能懷疑到他們身上呢!


    想到這裏,楚紅樓睜開了眼,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也許,現在他最應該做的,就是去會會那位,執掌大夏權力十餘年的宰相,李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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