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死了!


    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


    陸軻在震驚過後,突然如一頭瘋牛般站了起來,直接朝六姨娘的宅子衝去。


    他看上去,真的非常關心這位六夫人。


    今日來的賓客中,到現在還沒有走的,基本都是一些陸家至交好友或者關係比較近的親戚,當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同樣是無比震驚。


    陸府這是怎麽了?難道被詛咒了!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竟然接連死人,而且死的還都是陸軻的夫人。


    楚十三讓幾個提刑司的兄弟看好現場,包括白露和張媽。自己則和範統等人則跟隨人群,一起來到六夫人的住所。


    一進房間,楚十三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異味,這股味道非常熟悉,但他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聞到過。


    一條白綾掛在橫梁之上,讓進來的人一看就知道,六夫人是吊死的。此時她的人已經被解了下來,被陸軻緊緊抱在懷中,耳邊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哭聲。


    連續的打擊,讓這位指揮使大人已經喪失了往日的深沉和冷靜,他的哭聲都已經嘶啞。


    但這個嘶啞的聲音落在楚十三耳中,卻是沒來由的一震,似乎又想到了什麽。


    過了良久,楚十三才試探著問:“陸大人,能否讓我看看六夫人的遺體?”


    陸軻聞言,方才止住了哭聲,說道:“陸府不幸,有勞楚大人了!如果我夫人真是被人害死的,請大人一定幫我抓住兇手!”


    也許是受到打擊之後,人會變得脆弱,今日的陸軻,不僅出奇的配合,而且對前來查案的楚十三等人,也是非常的尊重。


    六夫人被平放在床上,今日的她,雖然依舊畫著豔麗的妝容,但是相比於昨夜極盡誘惑的穿戴,現在的她,明顯穿得莊重了許多。


    雖然一個人死後,臉色都不會好看,但仍能看得出來,她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難怪陸文忠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想到昨晚夜探陸府時,看到的荒唐畫麵,楚十三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他走到近前,仔細的看了看,六姨娘衣服穿戴,依然非常齊整,身上也看不到任何外傷,隻有脖子上有條勒痕。


    眾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也不可能脫了衣服來驗屍,那樣的話,不僅陸軻不會同意,那些賓客的唾沫也能將他噴死。


    六姨娘的房間裏,同樣沒有任何打鬥和掙紮的痕跡,她看上去,好像真的就是自殺的。


    但是楚十三知道,像六姨娘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可能自殺的。


    難道是有人打暈她,然後再將她掛到白綾上吊死的?


    不對!她應該是被迷暈之後,再被吊上去的。


    因為楚十三終於記起來了,剛進這個屋子聞到的那股味道究竟是什麽。


    當日他還是小捕快時,陸文忠手下的那兩個紅衣衛來找他麻煩,用的迷藥的味道,就和六夫人房裏聞到的一模一樣。


    這股味道已經非常淡薄了,也隻有楚十三這樣敏感的鼻子,才聞得出來。


    想到這裏,楚十三立刻對範統說:“範大人,麻煩把陸文忠帶到這裏來,我還有話要問他。”


    範統連忙應聲去了,他現在對楚十三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


    陸文忠很快就被帶了過來,然而楚十三並沒有立即問他話,而是讓他先看看躺在床上的六姨娘。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陸文忠眼中滿是驚恐和疑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楚十三的眼神,突然變得像鷹隼一樣銳利,死死的盯著他,說道:“她當然死了,但不是自殺,而是先被人迷暈,然後再把她吊死的!”


    “難道你懷疑是我殺的?”陸文忠並不傻,他知道楚十三不會無緣無故的叫他過來。


    “難道不是你?”楚十三的聲音開始變冷。


    “我為什麽殺她?”


    陸文忠露出痛苦的神情,六夫人的死,顯然對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對於這個禍水般的女人,他雖然不是真愛,但畢竟享受過那種禁忌的刺激,太多次的美妙的歡好,總歸還是有些感情的。


    “那你覺得,除了你,誰還有可能殺她!”楚十三聲音冷冽得如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內心。


    看到他似乎還在猶豫,楚十三繼續說道:“你做下這樣的大案,當眾殺死七夫人,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包括之前的三起連環奸殺案,你同樣逃不了關係,難道你還認為,自己會有活路?又有誰還能救得了你!”


    楚十三的聲音越來越冷,到最後幾乎已經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音,讓旁邊圍觀聽到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一陣陣寒意。


    陸文忠在他這樣連續的言語攻擊下,似乎終於受不住了,他歇斯底裏的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被陷害的……”


    “不是你是誰?”冰冷的聲音依然在質問。


    “是他!肯定是他!”這次陸文忠徹底崩潰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因為陸文忠的手指,竟然指向了他的父親,陸軻。


    陸軻好像也呆住了,旋即又憤怒的跳了起來,“逆子,你想做什麽!”


    楚十三好像完全沒有驚訝的意思,他看上去依然很冷靜,他擋住了陸軻,阻止他去毆打陸文忠。


    眼裏透冷意,淡淡的說:“陸大人,請你冷靜,查案講的是證據,並不是誰一句話就能定罪的!”


    聽到這句話,陸軻終於冷靜下來,隻是他的眼神變得狠戾,恨恨的盯著陸文忠。


    陸文忠同樣也在看他,不僅沒有畏懼,反而發出一陣陣詭異的笑聲。


    “陸文忠,你可想清楚了,你這樣的指證,如果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而且你誣陷的是朝廷大員,他還是你的父親。”


    楚十三像是在好心提醒他。


    “哈哈哈……,父親……,哈哈哈……,我沒亂說,就是他!也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後果!”


    此時的陸文忠,已經雙眼赤紅,似乎什麽也顧不得了,他的聲音是近乎吼出來的。


    如果不是看他說話依舊條理清晰,大家甚至都以為,這小子是不是已經瘋了。


    一個人怎麽會在自己大喜的日子,殺死自己的妻子,除非是他瘋了。


    陸軻當然沒有瘋,他隻是看上去過於悲痛,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兇手,有的隻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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