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桃桃死了。


    唐栗得到這個結果,頓時失去力氣,整個人從座椅跌落,跪倒在地下。


    桌上的杯盞無意間被她帶下,打碎一地,液體浸入地毯,琉璃的碎片在光線的照射下,反射著蒼白的光暈。


    碎片劃破了唐栗的手背,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指流淌在地毯上,濺起一朵朵血色的花。


    但她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苦,雙眼迷茫,失去焦距,巴掌大的小臉泛起蒼白。


    幾秒鍾之後,少女又垂下了頭,緊握住拳頭,口中低喃著,“怎麽會這樣......”


    “唐栗。”


    從藍衣小廝再次開口,陸宸就發現了唐栗不對勁。此時也顧不上賭氣,急忙起身,將唐栗扶到座椅上,摸上她的脈搏。


    少女眼神空洞,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信念,如同找尋不到迴家道路的孤魂野鬼,毫無生機之色。


    他不明白,為何短短時間內,唐栗的情緒為何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柳桃桃?她為什麽聽到這個名字後,表情如此恐懼。


    “唐栗,你醒醒。”


    陸宸滿眼焦急,見唐栗仿若人偶一般,沒有任何反應,慌張抱起唐栗,著急往外衝。


    唐栗想起季雲師尊說的沈右,還有目前的柳桃桃,腦中的訊息忽然連成一條線。


    她腦中唿喚係統,聲音顫抖,“是不是妙音也死了?”


    腦中一片死寂。


    當唐栗覺得,係統不會再迴應她時,係統萌噠噠的音效仿佛變弱,悲傷漫延,“沒錯。”


    妙音神筆的製作者,很可能也是穿越者,居然也死了。


    得到這個結果,唐栗反而不再意外,亂成一團的腦袋反而異常清晰。


    她聽到自己嗓子透出沙啞,冷靜問道,“係統,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係統的藍色光團似乎搖了搖,“現在還不行。”


    唐栗閉了閉眼,“好吧,我知道了。”


    係統略顯猶豫,最後什麽也沒說,淡藍色的光團消失在識海中。


    識海的環境隨著唐栗心境變化,驟然變成漆黑一團,火紅色的雨滴無聲而落,大滴大滴,如同詭異生物的血液,白色的雲海染成一片赤紅。


    天是黑的,雨是紅的,地麵血水如注,小姑娘直愣愣坐在識海裏,抱胸而泣。


    識海中,正在修煉的雲雀被血雨打斷,她臉色難看,眸中醞釀薄薄的慍怒,神念微微一掃,便發現了唐栗的所在。


    “你到底在幹什麽?”


    她打著赤紅色的傘,赤腳走在血水中,甚至需要稍稍提起裙擺,才不會被突如其來的血雨打濕。


    然後就看到小姑娘抱腿坐著,眼中一片死寂。


    聽到雲雀的聲音,小姑娘迴眸一笑,露出一抹淒涼的笑意,“姐姐,你來了。”


    她扯了扯衣袖,發現了環境的怪異,“抱歉啊,姐姐,弄髒你的衣服了。可,可我控製不了。”


    雲雀的衣裙鮮紅如血,和血雨一個色,即使融進血水,也看不出什麽痕跡。她隻是覺得雨水刺骨,不想染濕皮膚罷了。


    “發生什麽事了?哭得像隻落水狗,真難看。”


    雲雀嘴毒,說話毫不留情麵。冷冷清清的鳳眸裏,滿是嘲諷之色。


    唐栗張了張口,不知道如何交代緣由。她將頭埋進胳膊裏,悶聲道:“我的同伴,好像都死掉了。”


    “你的同伴?”


    雲雀的傘略微往唐栗方向偏了偏,很快反應過來,唐栗所說的同伴是什麽意思。


    季雲說過,唐栗是沈右的同伴。他們來自異界,與修真界完全不同的世界,自稱穿越者,以各種形態,來到這個遙遠的大陸。


    在前世,雲雀並沒有聽說過穿越者這個詞,還是死亡之後,在係統的世界中,看到無數的書籍範本,才明白這個詞語的意思。


    若說穿越者,她第一個遇到的人算是鳳無涯,什麽軍火特工轉世,霸道不可一世。


    她擰了擰眉,不明白唐栗在哭什麽,死了就死了嘛,她不是還活著嗎?


    小姑娘的神經真細,一點都不抗衝擊。就像上次,不過就被她強硬奪舍,還昏迷了半天。


    不過,這些話雲雀倒是沒有說出來,她明白,這個可憐的孩子,之前完全就是一張白紙。


    就像把家養的寵物貓放在野外密林,貓雖然潛意識裏知道捉鳥喝水,但它的爪子是被人剃掉的,風吹草動,對她來說都是可怖的陰影。


    雲雀推了推她,嚴肅警告,“你別多想,我的複仇還沒完成,你會死不了。”


    她頓了頓,又道:“反正我不會讓你死的。”


    唐栗:......


    有這麽安慰人的嗎?


    哭過慌過,唐栗難受的心情反而沒那麽糟糕,也可能被雲雀一嚇,負負得正。


    她抹抹眼淚,小臉變得更花,身上的衣服都被血雨淋濕,狼狽的就像地獄的惡鬼。


    惡鬼少女伸出手,接到沿著傘沿留下的雨流,赤紅如血。


    “姐姐,雨怎麽是紅色的?”她驚訝問。


    雲雀心中惱怒,可此時又偏偏不能發作,真是見鬼。


    她冷冷道:“這是你的識海,我才是外來者。你問我,還不如問問你自己。”


    唐栗尷尬一笑,“我也不知道。”


    赤紅的血繼續而落,一大一小的身影,就站在識海中,頭頂打著同一把傘。


    唐栗心底,到底還是染上一抹陰影。


    小姑娘垂眸低首,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過了半天,雲雀再次開口,“外麵亂成一團了,你不出去看看?我看那個小男生,好像對你很著急的樣子,神識把脈都不會了。”


    “啊?”唐栗微微睜大眼,好一會才明白雲雀說什麽,此時的她就是個鴕鳥,就像把頭埋進沙堆裏,誰都不想見。


    她雖然不太聰明,但隱約間也感受到,溫師兄的這頓飯,吃的代價很高。


    她現在不想出去。


    “姐姐,我想在識海裏呆一會。”她說。


    雲雀不想管她,但識海裏雨依舊下著,搞得她很不方便,也不能埋頭複仇設計或修煉。


    雲雀從後麵踢了踢她,想了個好主意。


    “別傷心了,我當你陪練,看看你的神識強度怎麽樣。”


    唐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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