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石楠忘情的修煉,已經忘了時間:半夜十分,他還在打坐:


    忽然,門口不遠處,一個身影一邊搖鈴,一邊吆喝道:


    “活人迴避,亡人上路”……


    “鐺鐺鐺”的鈴聲響起,七八個人機械的行走:搖鈴的人戴著鬥笠,看不出他的樣子。


    他後麵七八個人跟著鈴聲走動,他們走的很機械,也很緩慢:月光灑下,可以看清他們臉上沒有血色:蒼白的臉上一雙死魚眼,瞳孔都散了,額頭處還有一道符咒:


    “活人迴避,亡人上路”:搖鈴的人不斷吆喝,繼續向娘娘廟走去!


    他穿著一雙草鞋,鬥笠遮擋住了他的大半個腦袋:右手不停的搖鈴,隨著搖鈴,後麵的人也跟著行走!


    “趕屍匠”?葉石楠猛然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門口。


    他站在門前,和趕屍匠四目相對,兩人的距離不過十來米:趕屍匠看見一個人突然冒出來,嚇了一跳。


    等他看清葉石楠後,驚訝的問道:“是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葉石楠一愣,難道這個家夥認識自己?自己沒見過他呀,他怎麽會這副表情?


    “你認識我”?葉石楠也吃驚反問。


    趕屍匠揭開鬥笠道:“當然認識你,去年在滇南我見過你,就在老莫家裏”!


    去年?老莫?莫大叔?


    葉石楠狐疑不定,那時候他已經昏迷自然不記得:趕屍匠繼續說道:


    “你被雷公蟲咬了,在老莫家裏:也是老莫救了你”!


    是的,那時候葉石楠的身體還跟著鈴聲而去:當時,趕屍匠說他隻有一年可活了,沒想到在這裏居然碰到了!


    看他說的繪聲繪色,葉石楠知道應該不假:他也看清了趕屍匠的樣子:趕屍匠臉上一條猙獰的疤痕,眼睛也隻有一隻,就和北村雪一樣!


    “對了,這個沒嚇到你吧”?趕屍匠指著後麵問道。


    葉石楠送上了香煙道:“趕屍而已,嚇不到我”:


    作為道門傳人,葉石楠自然知道趕屍:趕屍最早出現是在蚩尤時代,那時候部落廝殺血流成河:蚩尤不忍橫屍遍野的場景,他落淚不止吩咐軍師,不能讓戰士死於他鄉,要使他們魂歸故裏落葉歸根。


    軍師找來巫師,巫師神通廣大:他把黃紙貼在屍體的頭上,咒語中、這些屍體詭異的站立,跟著巫師的鈴鐺前行,一直走到了家鄉:就這樣,這門手藝被傳承了下來:有些人死後想落葉歸根,就會請趕屍匠帶迴屍體。


    時間久了,趕屍也成為了一種職業:隻是現在科學發達了,漸漸的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見葉石楠毫不害怕,還知道這是趕屍,趕屍匠眼裏有些驚訝,他不明白葉石楠小小年紀為什麽會知道趕屍?


    一般人聽說趕屍,都會嚇的魂不守舍:而且這裏是野外,和屍體打交道,他還能如此淡定,可見他不是一般人!


    “你,你是什麽人”?趕屍匠接過煙,遲疑的問道。


    葉石楠一笑道:“茅山傳人”!


    “茅山傳人”?趕屍匠反問後,隨即點頭道:“難怪”。


    趕屍匠又說道:“長夜漫漫,等我安頓好了他們,一起喝點酒,酒能抗寒”!


    葉石楠嘴角上揚,也不迴話:他上前幾步,好奇的打量著屍體。


    他看見後麵的屍站成一列,他們的衣袖裏被一根竹竿穿過,每個屍體都環環相扣:前麵一個人後麵一個人,就像是抬棺材一樣:與其說是趕屍,不如說是“領屍”:因為趕屍匠會在最前麵搖鈴,帶領後麵的屍體趕路。


    其實對於趕屍,這也是一門體力活:遇見無法行走的屍體,你得抱著他趕路:最後,還需要能夠分清方位:大晚上行走在山林間,往往會迷路,如果分不方向,就無法把屍體送到家屬手裏!


    “對了小哥,你怎麽會在這裏”?趕屍匠安頓好了屍體,拿出白酒問道。


    葉石楠坐在蒲團上,接過白酒喝了幾口,這才說道:


    “我聽說這裏有個蛇娘娘廟就來看看,沒想到裏麵既沒有柳仙,也沒有所謂的娘娘”!


    趕屍匠一臉笑意道:“你是為吳天棒來的吧”?


    “你怎麽知道”?葉石楠好奇反問。


    趕屍匠點燃了香煙,他說道:“茅山傳人心係陰陽,維護陰陽平衡,逢妖必捉,見惡鬼就抓,我當然知道了”!


    話鋒一轉他又說道:“我長年在外,自然也聽說了吳天棒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你怎麽看吳天棒”?葉石楠試著問道。


    趕屍匠點頭道:“村裏的黃大仙已經被老莫解決了,吳天棒與柳仙無關:去年的時候,我告訴了老莫,老莫特意跑了一趟”:


    他看了看廟宇又說道:“至於這個廟,村民跪拜好無意義,廟裏雖然有香火,卻沒有神靈”!


    “莫大叔”?葉石楠一愣:提起莫大叔,他又是一陣心痛。


    “是啊,是老莫:也是他用露水讓吳天棒恢複了一些”:趕屍人無不感歎。


    露水淩晨才有,可以辟邪驅邪:陽氣漸漲、陰氣退去的時候它才開始形成:也可以說露水是天地間的“靈藥”,它經受了月華的洗禮,讓陰陽二氣同時淬煉:露水確實有可能治好吳天棒的瘋癲。


    這麽說來吳天棒已經沒必要去看了:黃大仙不在了,娘娘廟空無一物,自己算是白來了:而高家姐弟、可能一直以為吳天棒還沒恢複,中途莫大叔的到來,他們自然不知道!


    “小哥,你信命麽”?趕屍匠吸了一口煙,準備告訴葉石楠,他命不久矣。


    葉石楠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搖頭道:“命?我信命,可是我從來不會認命”!


    趕屍匠一愣,原本準備的話,全部咽了下去:別人都不信,你又何必再提?


    就好比,我知道有些事不能改變,但是我非要試一試:不試試怎麽會知道結果?就算結果沒有改變,畢竟自己努力過。


    “小哥說的白來,指的是什麽”?趕屍匠換了話題問道!


    葉石楠搖頭一笑道:“原本指望抓住為禍一方的妖孽,增加自己的陰德,這不是白來了麽”?


    “也不算白來”:趕屍匠喝了酒又說道:“從這裏向南五百裏,有一個鎮,鎮上供奉著五通,被稱為五通廟”!


    “向南五百裏,那可是巫峽附近了:巫峽有五郎廟”?葉石楠驚叫道。


    五通也稱為五郎:他們一般在江浙一帶,這裏怎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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