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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光明,就是要把黑暗踩在腳下,坦坦蕩蕩,大大方方!”


    發表這一言論名為劉天的家夥肩上扛著“我是光武帝”的牌子招搖過市,若非有人在視頻裏見過他,恐怕都忍不住喊官府和醫院過來抓人了,當然,後者來的是專治精神病的治療師。


    不管怎麽說,打出這道身份後,劉天的禍事來了不少,蜀漢之地開放這幾個月,人們對蜀地的歧視與其說消失不見,不如說是轉移到劉天身上。


    朝廷犧牲部分人保全天下人的做法可以理解,但是換做是你被犧牲肯定一百個不願意,雖說那些人多為虎狼之輩,然而難免有隨波逐流的人被牽扯其中,更不要說人人都有親屬。


    所幸,比起仇視朝廷,人們更願意把目標放在舉止浮誇不羈的劉天身上——這之中有不少是出於嫉妒劉天一下成為準帝,高高在上,但就算是熟人,也認可了劉天有種欠扁的氣質。


    於是,就算不敢出手行刺,不少人也準備好了醜雞蛋和爛菜來伺候他,隻是之後發展更讓人氣憤,劉天如同跳舞一般,穿梭在雞蛋殼和菜葉之間,吸足了仇恨和挑起了好勝心,最終他是在一群百姓的蜂擁之中經過了城市。


    當然,按劉天自己的話來說,這其實也是有深意的。


    “不少世家貴族知道世民上位的大概情況,所以如果有機會他們絕對會對我下手,但是有那麽多民眾支持我,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且不論這之中是否有支持他的民眾,至少世民治下的朝廷並沒有把劉天的明示身份當做機會,在劉天如法炮製連過兩地後,大群軍隊就過來保護他了。


    “這才對嘛,我沒有公開反叛,新帝還沒坐穩就把我幹掉,日後如何收複人心,來,給我轎子,我不坐車,要人拉,那才顯得高貴!”


    劉天竟敢把這話公然說出,率軍的將領是沒有料及的,更可氣的是他之後的要求,但他身負嶽江紅的命令,隻得一切依照劉天的吩咐,不過路上就不要指望他會給劉天好臉色看了。


    劉天囂張也是有度的,知道不能欺人太甚,他是不懼這支軍隊,但是胡亂動手有違此行的初衷,便偶爾放幾句狂言,大多時間留著看書和修煉。


    坐轎是慢了些,但勝在一路通暢,不日劉天便來到了墨家領地,這群軍人二話不說拋下劉天便撤離,因為劉天在這裏出了事算不到他們頭上。


    “切,你們以為那些刺客會那麽傻嗎?”


    現在還敢對劉天出手的人背後都是大勢力,但這“大勢力”再大和朝廷相比也無足掛齒,即使和單獨一個八王比都相差甚遠,因此他們要長存隻能跟著朝廷走向。如今有嶽家軍隊護送在前,他們哪裏還會對劉天出手。


    不過墨家還是很謹慎的,遠遠就能看到一堆機甲打算趕過來,但這一次,劉天要說不。


    “千裏走單騎!”


    一道貫日紅光劃破長空,越過長安城,直到西邊的渭河邊才停下。


    ……


    墨家內,一名長老把喝到一半的水噴了出來。


    “什麽?你說光武帝在渭河釣魚,還是用直鉤?”


    “等下,你怎麽知道是直鉤?”一名長老有些疑問,他不信打探的墨家弟子敢上去釋放魔力感應。


    “旁邊有個牌匾注明是直鉤……”那名墨家弟子暴汗。


    眾長老一頓無語,揮手讓弟子退下。


    “其實,這也許是以退為進。”一名長老想了想。


    他們本來打算熱情招待劉天,憑酒席之喜興轉移劉天說的任何逆反之言——在劉天大搖大擺過來之前,朝廷就來過通訊了,而墨家高層一致決定順從新帝,表示會以不引起任何紛爭的做法把劉天送走。不料劉天根本不來,隻不過劉天如今拜的陣仗也實屬搞笑,他們墨家巴不得他離開呢,又怎會傻傻跑過去。


    “不管怎麽說,我必須先確認一遍,我們這裏沒人打算背叛墨家吧?”大長老嚴肅地問在座的所有人,但誰都知道,他是在看墨思。


    “當然不會,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墨家,為了大宋。”墨思當即表態。


    “那就好,隻要不影響到我們,光武帝要釣就讓他釣,有別的情況再做打算,散會。”大長老結束了會議。


    墨思起身離去,走在迴房的路上,神情自若,心中卻是在思考劉天想幹什麽。說實話,他們這些八王高層才真正了解劉天這些年做過什麽,看似囂張至極,實則天馬行空又不失章法,這一次也應該是如此,怎麽也不會僅僅是仿太公釣魚那麽簡單——


    墨思是這麽期待著的。


    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墨思的腳步停住了,扭頭看向墨家要塞內的風光,怔怔出神。


    有序卻沒有靈性,不知疲倦卻沒有任何生氣,炙熱的溫度從各種發動機中噴發,卻無法讓心中的冰雪消融半分。


    但就算是麵對這麽一個死氣沉沉的機械環境,他也曾經有過夢,無比短暫的夢,然後這夢就徹底破碎開去,隻留下不值一提的碎片。


    盡管如此,他還是在期待,期待一切能打破牢籠的可能。


    “巨子。”


    墨赤眉走了過來,朝他深深一拜。


    “怎麽了,你想去見劉天?”


    “墨紫還在蜀地,我覺得有必要去進行交涉。”


    墨思微微一笑,笑中帶著空虛與無奈。


    作為被一眾長老看好的繼承人,能鼓起勇氣去找到這麽一個理由,已經算是不錯了,可惜,別說讓長老信服,連他這一關都過不去。


    “你不必擔心,事成之後紫便自然得歸,如果你掛念他,可以和他視頻通訊。”


    墨赤眉這時也明悟到墨家和蜀漢並非敵對關係,要讓墨紫迴來何須交涉。


    “巨子,我有事稟告!”


    就在墨赤眉想不到更好的借口時,墨青葉已經走了過來,卻是一臉憤慨。


    “那家夥屢次折辱墨家,如今還光天化日橫跨長安而過,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還請巨子批準我去挑戰他。”


    墨思卻是立刻板起臉,怒斥。


    “你技不如人,去了隻會讓我等更加蒙羞,還不快退下!”


    老實說,墨青葉說的話挺符合別人對其的印象,但在墨思看來,真正的憤怒就應該先斬後奏,從他打算來稟報那刻起,這理由就誰都說服不了了。


    輕歎一聲,墨思穿過二人繼續前行,令人意外的是,墨琉璃居然在房門前等他。


    “現在應該是訓練時間吧?”墨思不假思索道。


    “如果墨家堅持站在二皇子這邊,不日必定和蜀漢開戰,紫的歸來也將變得遙遙無期,如此一來我還有什麽必要去訓練?”


    墨琉璃雙目的倔強,讓墨思在一瞬間心神蕩漾,但他很快就把迴憶扼殺,恢複清明。


    “閉嘴!記住你的身份,你的努力是為了整個墨家而不是單獨的某人!”


    “沒有紫的墨家,那還有什麽意義!”麵對墨思的斥責,墨琉璃沒有任何退卻之意。


    這不是一個封閉的社會,隻要稍微了解外麵的天地,很容易就會對這樣死板的家族心生不滿,墨琉璃無疑是這其中反應最強烈的人,但考慮到她的才能,沒人願意輕易將之舍棄。


    幸運的是,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因為墨紫愛這個墨家,所以她才能義無反顧地為守護這個家族,但如若墨紫不在了,她也就沒有繼續的理由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其核心在於“情”字,能夠無視家族逼迫的理由,這一個字就足夠了。


    可惜的是,那一天,墨思在情與家族中選擇了後者,如今再次看見因情而動的墨琉璃,他短暫失神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如此罷了。


    墨家沒有錯,所以他才選擇了這條路,他有所期待不假,但不代表他會背叛墨家,而且說不定他期待的正是把那點希冀給破滅的感覺。


    “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遭,蜀漢並沒有高舉反旗。”


    好言相勸隻是開頭,墨思的後手還在後麵。就算墨琉璃討厭墨家的做派,但她在族內還是有墨紫之外的友人,哪怕僅是一麵之緣的仆人,像她這種重情之人,也絕不會無視,所以隻要簡單威脅一下——


    “巨子,不好了。”


    一名墨家弟子匆匆跑來,看他的臉色顯然有大事,墨思隻好把如何處置墨琉璃壓後。


    “何事如此慌張?”


    “巨子,那個,渭河裏的魚都被釣走了!”


    “你冷靜點再解釋!”


    當知道是劉天所為,墨思厲聲說著的同時,那股期待感再次燃起,卻和他之前想的那種幸災樂禍的期待有些不同。


    當然,劉天也沒有讓他失望——


    “做事就應該幹脆,像太公望那樣慢手慢腳的家夥活該七老八十才釣到魚,我就不同了。”


    渭河邊,劉天揮舞著東風破,連魚帶水卷到了天空。


    “就算你不願意,也得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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