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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別的光霞萬丈,每一招每一式都金碧輝煌、奧妙無窮的皇家特技相比,天子守國門這一特技除了一開始會釋放光芒,之後整個特技過程都顯得那麽平淡無奇。


    不僅如此,這還是一個隻能被動挨打的防禦特技。


    皇家特技不乏類似移花接木、鬥轉星移之類的防禦特技,賞心悅目的同時化被動為主動。而天子守國門就像劉天鄙視過的郝昭,隻能一動不動像個烏龜般站在那裏防禦,被評為最沒用的特技絕非偶然。


    但小治再次施展這個技能,心蘭隻是淡淡一笑。


    果然是這樣。


    “聽著。”隱去笑容,心蘭露出嚴肅的表情,“作為一名君主,哪怕再沒本領,你也有許多出色的臣子幫你做事。大宋不缺乏為你衝鋒的矛與劍,你要做的唯有成為他們堅實的後盾,讓他們後顧無憂,不錯。”


    這是在誇他?


    小治愣住了,然而心蘭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莊嚴肅穆,連周圍的空氣也仿佛被她散發出的氣息給凝結了。


    “第二個問題,你認為怎樣才算是一名合格的君主?”


    這個問題,不少老師教過他如何迴答,小治也記得,但他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個人名。


    “二皇叔。”


    盡管不願承認,但他不得不肯定二皇叔的確是個合格的君王,不,應該說是一名出色的君王。


    司馬世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收買人心。水能載舟,被人民認可支持的朝廷,統治才會穩固,才有可能長久——


    “你似乎搞錯了順序。”


    心蘭冷冷地打斷小治的思考。


    “君主名氣再大,畫的餅再大,也比不上給百姓一些實際好處。你也許能通過演講贏得支持,但你若能通過實際行動給予民眾幸福,民眾自然而然就會認同你。沒錯,從來流芳百世的君主最廣為人知,但你活在當下,為的隻是贏得千百年後的人們喝彩嗎?別的不說,你光是吹牛幻想,就能不再感受到人們的絕望嗎?”


    最後一句話深深觸動了小治的內心。


    這個國家哪裏都差不多。


    無論貧富貴賤,人們都會露出那種仿佛身處地獄的表情。


    他最討厭這個國家了。


    但他必須成為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為了不讓期待自己的人失望。


    然而他不想改變自己。


    “所以隻能改變世界嗎?”


    那麽該怎麽做,是像二皇叔那樣做嗎?


    不,他最討厭二皇叔了。


    二皇叔特技很多,因此他想憑一個特技超越二皇叔。


    二皇叔起名說了四十二種解釋,他隻想說一種。


    二皇叔隻能靠民眾的支持來爭取皇位,然而他已經是皇太孫了。


    繼續把目光放在皇位爭奪上,這不很可笑嗎?


    因為一無所有,才需要畫餅充饑。


    但他並非一無所有。


    “我應該怎樣做?”


    雖在提問,他早已有了答案。


    他討厭人們那種身處地獄的表情,會有那種表情,理由隻有一個,人們覺得自己還不夠幸福。


    那解決辦法就簡單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加繁榮昌盛就行。


    小治直接走出宮殿,外麵元吉在著急地來迴打轉。忍住搭話的衝動,小治徑直離開,幸好元吉也沒有上前。


    比起用言語,小治覺得行動才是最好的迴答。


    本以為要等到天亮,不料皇爺爺第一時間接見了自己。


    “怎麽,想好了嗎?”


    聽到皇爺爺開口的第一句話,小治身子微微一顫,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迴稟皇爺爺,孫兒已經想好。”


    小治把名字報出。


    “為何起這個名字?”


    皇爺爺的語氣和往常一般,但這一次,小治卻沒有畏懼。


    因為這已不是為了應付而起的名字。


    “國家的基石是天下百姓,讓百姓生活幸福美滿,大宋才能興隆昌盛!孫兒身為皇太孫,願把這一理念作為將來的君道!”


    到底還是年輕拙劣,小治後半段下意識學習二皇叔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但司馬棣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發自肺腑的響亮笑聲,驚得不少內官驚慌失措。


    “好!好!好!”


    司馬棣站起來,抱起小治。


    “傳令下去,春節慶典再開!”


    執事內官連忙跪倒在他麵前。


    “陛下,現在已是三更時分,大多數人都已經休息,不如等到明天一早,何況還有不少人已經搭乘最後一班飛船迴去……”


    “君無戲言!”司馬棣怒斥道,“通通給我叫起來,搭乘最後一班飛船迴去的也給我傳信加急飛迴來,我的皇太孫要起名,這是國家的頭等大事,比什麽都重要!”


    說罷,司馬棣再也不管執事內官,就這麽抱著小治朝外走去。


    半個多小時後,慶典在滿城雞飛狗跳中再次舉行。


    不知為何,看著那些滿麵掩不住怒意和倦意的來賓,小治的心情卻是莫名高漲。


    這些人都是被皇爺爺叫迴來的。


    隻因為他想好了名字。


    走到和數個小時前的同一位置,他昂首挺胸,


    “我為自己取的名字是,隆基!”


    ……


    再開的慶典結束得也很快,大部分人在罵罵咧咧聲中迴去睡覺。


    然而不少人注定徹夜難眠。


    司馬世民砸碎了身邊一切能拿起的東西。


    “為什麽你要如此偏袒他,難道你就看不到我做的努力嗎?”


    許多人都知道慶典再開意味著司馬棣支持皇太孫。


    世民當然也非常清楚,清楚之餘,他也早已習慣了。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司馬棣如此行事。


    事後宣布或者改天重新舉辦,世民都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但司馬棣一刻都不願等,竟然在大半夜重新舉辦!


    明天之後,世人一定會認為司馬棣是個任意妄為的君主。


    司馬棣自己也不可能不清楚,但他還是這麽做了,這讓世民很是心寒。


    世民一直很有信心堂堂正正擊敗皇太孫,但司馬棣這次的行動卻告訴他這是行不通的。


    哪怕百姓對他的支持率再高,支持他的群臣再多,司馬棣都可以無視這一切,一句話把他的努力付諸東流。


    司馬棣擁有無視一切規矩的權力。


    “這就是皇帝嗎?”


    世民望著皇宮中央,麵若寒霜道。


    ……


    迴到東宮,隆基發現某人還沒有走。


    起好名字後,隆基覺得自己成熟了許多,同時,許多事也都能想明白了。


    “謝謝你,心蘭姐姐。”


    這人說了多少謊言隆基分辨不出,但她一定是在幫助自己。


    “空口無憑,你的路還很長。”心蘭平靜道。


    的確,隆基明白自己如今不過是像二皇叔那般畫了個大餅,但他這個餅隻畫給自己看,或許可以稱之為“理想”或是“夢想”吧。


    要實現夢想,他的路還很長。


    “還想偷跑出宮嗎?”


    隆基果斷點頭。


    如果一直呆在皇宮,他的眼光最多隻有皇宮大小,不了解天下,又談何治理天下。


    更別說,能遇到心蘭,也多虧了自己跑到外麵。


    隻可惜之後沒這機會了吧……正想間,心蘭已經走到他身前。


    “你要知道自己是要成為一國之君的人。”


    “我知道。”


    一國之君,無論怎麽說都不應隨意跑到外麵,危險先不說,勞民傷財啊。


    “所以說,你要跑到皇宮外,必須更加隱秘,同時要有確保自身安全的能力。”


    “哈?”


    隆基懵逼了,本以為心蘭打算教訓自己,但怎麽好像不是這個發展趨勢。


    “我看起來很像一個守規矩的人嗎?”


    心蘭壞壞一笑,俯下身子。


    “不。”


    剛說出口,隆基就趕緊捂住嘴巴,可惜晚了。


    這不怪他,以前他便聽說楊家都是一群胡作非為的家夥,三年前他還親眼見到楊家家主來皇宮大吵大鬧……話說心蘭現在也是偷偷跑進東宮的吧?


    “因為剛才說的那兩點做不好,你才會被人擔心,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心蘭取出一件首飾。


    “把這個戴上,拿到那個白……不對,是陛下那裏,他一定會答應讓你離開皇宮的。”


    隆基正想問心蘭是不是想罵皇爺爺“白癡”,但聽到後半部分,他頓時覺得心蘭才是真的瘋了。


    “皇爺爺怎麽可能會答應!”


    “不去試一下你怎麽知道不行?而且關鍵的問題是,有了這個東西,你打算怎麽辦?”


    仔細品味心蘭的話,隆基明白過來。


    萬一皇爺爺答應,他會怎麽做?


    天天偷跑出去嗎?很可能。


    但這是不對的。


    更深一層來說。


    沒人能管得住一國之君,若一國之君沒有相應的自製力,天下必定大亂。


    等等,該不會皇爺爺今晚的行動是為了告訴他這一點……自己之前居然為來賓吃癟而沾沾自喜,真是可恥。


    “我明白了。”


    接過首飾,感受上麵的氣息,隆基頓時明白這是一個帝具。


    不,應該說這是一個考驗。


    他必須戰勝的考驗。


    “謝謝,這個帝具叫什麽名字?”


    “帝具因人而異,你起個自己喜歡的名字吧。”


    這個道理隆基也知道,往帝具注入魔力,認證為主人之後,帝具開始改變模樣。抬頭看了看心蘭,隆基已有主意。


    “這個帝具就叫‘楊玉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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