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七細細問了,鄭靜芸左右肩都受傷了,洗澡和上藥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看到。


    很顯然,鄭靜芸是周六那天在農村勞動時受的傷,她負責挑糞,時間一長,肩膀就磨破了。


    阮七七朝躺鄭靜芸的床上看了過去,這女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一個在北大荒幹了好幾年的鐵娘子,隻參加了一天勞動,就磨破了皮,這可不像鐵娘子。


    比如徐二鳳,她是農村來的,幹一天活毫不受影響,依然生龍活虎的。


    鄭靜芸明顯說謊了。


    滿崽那天的感覺沒錯,這女人就算不是小鬼子,也和小鬼子有關係,來上學的目的不純。


    “鄭同學,你的衣服掉下去了!”


    阮七七故意將鄭靜芸的衣服扔了下去,嚷嚷了起來。


    床上的鄭靜芸睡不下去了,隻得起來,她有些不高興道:“曬得好好的怎麽會掉下去,又沒起風!”


    “我也不知道啊,它自己掉下去了!”


    阮七七無辜地聳了聳肩,走迴自己的床,她故意從鄭靜芸身邊走過去,還不小心地撞了下,正好撞到鄭靜芸的右肩。


    “哎呦……”


    鄭靜芸痛唿了聲,臉色白了白。


    “對不起,我幫你揉揉!”


    阮七七假意關心,按在她肩上用力地揉了起來。


    “不用……我沒事了……”


    鄭靜芸臉色越發白了,疼得額頭上冒出冷汗,她用力推開阮七七,顯得有些失態。


    看書的上官青,朝她深深地看了眼,問道:“你肩膀受傷了?”


    “沒有,阮同學撞得有些疼!”


    鄭靜芸連聲否認,她勉強笑了笑,匆匆走了出去。


    走出門外的她,眼神變得陰戾,該死的阮七七,差點她就露餡了!


    她伸手在右肩上,輕輕地揉了幾下,那天在農村挑糞,她兩邊肩膀都磨破了皮,想到下個星期還得勞動,她的心就沉甸甸的。


    早知道上大學還得勞動,她何必上這趟賊船,搞得現在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玉琴,你那雙皮鞋多少錢買的?”


    李玉琴抱著一盆洗幹淨的衣服,從水房走了出來,也不著急迴宿舍,在走廊上和幾個女同學聊天,有人問了起來。


    “是我男人買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錢,迴頭我問問啊!”


    李玉琴說起丈夫時,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你們兩口子的感情真好,你來上學了,你男人在家肯定要得相思病了!”


    “反正衡州離潭州也不遠,想老婆了就坐火車來看唄,學校裏還有招待所,不愁沒地方住!”


    “還能體會到小別勝新婚,別有一番滋味呢!”


    幾個女人說著說著就歪樓了,開起了李玉琴的玩笑。


    李玉琴大大方方地跟著笑,一點都不難為情,還說:“到時候我男人來了,住招待所的錢你們出啊!”


    “呸,想得美,你和你男人小別勝新婚,我們還旱著呢!”


    說話的這個女同學,大膽潑辣,一看就是已婚婦女。


    有人看到了鄭靜芸,笑著招唿她:“靜芸,明天中午去逛百貨商場不?你不是說想買皮鞋嗎?”


    “好啊,明天你們叫我聲!”


    鄭靜芸欣然答應,她也想買李玉琴穿的那款皮鞋。


    現在她有錢了,想買什麽都買得起,不用再像以前,買個發卡都要糾結許久,一雙襪子補了又補,都舍不得扔。


    以後她再不用過苦日子了,她還有機會出國,過上每天吃牛奶麵包的好日子。


    鄭靜芸有些動搖的心,又堅定了。


    她也沒做什麽,隻是匯報下阮七七的日常生活情況,就能離開北大荒那種苦寒之地,還能上工農兵大學,每個月還能拿一筆不菲的錢,天上掉下這麽大的餡餅,傻子都知道張大嘴接住。


    而且對方還承諾,隻要她幹得好,日後會送她出國,鄭靜芸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她伸進口袋捏了捏小紙條,再想到漂亮衣服和時尚的皮鞋,便堅定地快步下了樓。


    鄭靜芸去了後山,湖大依山而建,而且半山腰還有個天下聞名的嶽麓書院和愛晚亭,每天都有不少學生去山上自習。


    中午來自習的學生也不少,愛晚亭裏就坐了不少學生,大家都很自覺地保持安靜,山上除了輕風吹過的沙沙聲,便是學生們翻書的聲音。


    鄭靜芸假裝散步,慢慢走到人煙稀少的樹林裏,還有一座年代久遠的墓,墓邊有棵粗壯的鬆樹,她四下看了看,確定了無人,拿出了小紙條。


    紙條上寫著——


    “阮七七好吃懶做,脾氣大,不合群,丈夫是高級軍官,家境很不錯,很受父親的寵愛……”


    她寫了三四百個字,都是阮七七這段時間的生活,還把滿崽來送吃食和錢的事,也寫上了。


    安排她來上學的人說,隻需按時將阮七七的生活動態匯報,就能領到錢。


    樹洞不大,隻能一根手指捅進去,鄭靜芸撿了根細棍子,捅進樹洞裏,掏出一張五塊錢,她神色大喜,那人果然沒騙她。


    前些天她塞了張小紙條,對方就塞了五塊錢,這也太大方了。


    喜形於色的鄭靜芸,先前的慌張和不安立刻煙消雲散,她將小紙條塞進了樹洞裏,還用細棍子捅了好幾下,這才下了山。


    她離開後,阮七七就從附近的楓樹上靈活地爬了下來,從樹洞裏掏出了小紙條。


    看到紙條上的那些話,阮七七給氣笑了。


    神他瑪的好吃懶做!


    鄭靜芸要是在麵前,她絕對要抽幾個大嘴巴子,打探情報都探不明白,還是頭一迴見到這麽蠢的敵特。


    還有那句‘很得父親的寵愛’,也把她給逗樂了。


    阮七七本來想弄死鄭靜芸,但現在改主意了,這女人蠢得不可方物,還是留她一條命,繼續給小鬼子提供情報吧!


    她將小紙條重新塞進樹洞,囑咐了附近的樹樹們盯著,便慢悠悠地下山了。


    下午的課上完,天都暗了,阮七七活動了下脖頸,輕歎了口氣,這麽辛苦的大學生活,不體驗也罷。


    下次見到裴遠時問一聲,能不能減一半課程,畢業證不發也沒啥,她不在乎。


    上午四節課,下午四節課,周末還得去勞動,這可比前世的大學苦多了,精神病院比這快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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