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村婦把桌子收拾利索了,村長夫人問:“兩位公子今天打算住下?”


    “可以嗎?”南迦看著村長夫人一臉虔誠,他們肯定要住一夜,至少把疑問弄清了才行。


    “這個,”村長夫人為難,“本來是可以的,但是小公子也看到了,我們家那位不在家,我一個婦道人家收留二位公子過夜總是不方便。”


    “去我家吧,我家也可以。”其中一個村婦熱情說道。


    南迦一聽高興了:“好的,謝謝姐姐。”


    一聲“姐姐”把村婦叫了個大紅臉,扭捏著不知道怎麽迴答。


    村長夫人過來打圓場說:“那小公子就隨她去吧。呃......那位公子呢?”


    “他出去了,說要看看這裏的景色。”


    “那等那位公子迴來再過去吧。”村長夫人說。


    南迦不想等,非要先過去。村長夫人覺得也沒什麽不行,“那小公子先過去吧,等那位公子迴來了,我送他過去。”


    檀九迴來時天都快黑了,村長夫人站在門口正等著他,見到檀九就迎上來說道:“公子,那位小公子說今晚要留下來住一夜,我家實在不方便,給他送到村裏柳氏家中去了。我這就帶你過去。”


    檀九點點頭,說了聲“多謝”。


    進了柳氏家裏,南迦正和柳氏夫婦坐在正屋聊天。也不知道聊的什麽,三個人其樂融融,像是一家人。


    村長夫人把人交給柳氏就走了。


    檀九依然不說話,冷冰冰的坐在一旁聽他們說著這村裏村外的故事。


    “我們在這村子裏生活了很多年了,都記不清多久了,反正我就是生在這裏的。記得我出生的時候,村口的大樹還隻是棵小樹苗呢,現在都長成兩人粗了。”柳氏的丈夫姓柳,柳龍,是個很健談的人。


    村頭的樹,檀九低下頭去端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聽柳龍講故事。


    “有一年,阿花,你還記得不?第一次下雷的那年......”


    ”哎呀,這都多少年了,你還記得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兩位公子未必愛聽。“柳氏打斷了他。


    “愛聽愛聽,你講。”南迦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他是真的愛聽,這些事在大自天他是聽不到的。


    “那年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大白天的,我們正在地裏幹活,天突然就黑了,跟晚上一樣,一時間就電閃雷鳴的,我們以為要下大雨了,都往家跑。結果一滴雨都沒有,就是打雷,那雷把村裏村外的樹都給劈成沫子了,我們都以為以後不會再有樹了。結果第二天所有的樹都又長迴來了,還是好好的。”


    “樹都劈成沫子了,那得多大的仇啊。”南迦咽咽口水,看向夫婦二人:“你們沒事?”


    “我們沒事,我們都好好的。”柳龍很得意,又很神秘,“我們當時都嚇得不行,正害怕呢,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神器,落到地上就像山那麽大,跟鐵一樣硬,長得像個口袋,裏麵可以進人的,我們就趕緊爬進去了。”


    檀手握著茶杯的手一緊,似乎聽出來了什麽,他跟南迦雖然沒有對視,但彼此間在傳遞著一個信息:是了。


    “那件神器呢?我們怎麽沒見到?”南迦依然裝作興致很高的問道。


    “早就不見了。”柳氏插嘴道:“第二天雷停了,大家在那口袋睡了一夜,第二天一睜眼就發現都躺在地上,哪還有什麽神器。大家都說是哪位神仙見我們可憐,施了障眼法。”


    “哦,哦。”南迦略帶失望了哦了幾聲,看看天色,說道:“時候不早了,兩位休息吧。”


    柳氏夫妻這才起身出去了。


    門一關,南迦就撲到了檀九身邊,神色興奮,“是吧?”


    檀九肯定的“嗯”了一聲。


    南迦更興奮了,坐在檀九身邊問他:“那我們現在出去找?”


    檀九看一眼南迦興奮得又飛上桃色的臉,往旁邊挪了挪身子,他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的南迦,臉上帶著桃色就罷了,身上好像隱隱還有桃花的味道,熏得他靈台都不那麽清明了。


    檀九心下發緊,他居然能聞得到味道。


    “你說話呀?”南迦看檀九往旁邊挪,他也跟著挪。


    檀九又挪了一下,等到南迦還想跟著挪的時候,檀九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南迦的靠近,“你離我遠一些,就在那裏說。”


    南迦十分不解,“為什麽?”


    “你身上熱。”檀九也不知道為什麽找了這麽個爛借口。


    如果南迦稍微動一下腦子,他就能反駁道你怎麽能感知到熱?因為到了他們的境界是沒有五感的。


    但是南迦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劍鞘吸引住了,他根本沒動腦子想檀九的話。而且就算他想了,因為他在這層天裏是有痛覺的,他覺得檀九能感知到熱也是正常的。


    “我們現在出不出去?”南迦又問道。


    “我們打架過了多少年?”檀九問。


    “五年。”南迦不假思索。


    “這裏是,七萬年。”


    檀九目光平靜的看著南迦,淡定的說出這幾個字,好像七萬年也隻是一個瞬間。


    南迦驚了一下,他開始重新認知這件事。


    七萬年,雖然這裏的人壽命很長,但是也超不過一千五百年,極少福德好的壽星能活到三千年。


    “所以,你是說,這裏的人活了七萬年。”南迦變得嚴肅起來。


    檀九又“嗯”了一聲,神色依然沒有起伏。


    “這個村子裏沒有孩子。”檀九又平靜的說了一件事。


    南迦神情更嚴肅了。沒有孩子,他記得檀九告訴過他,男女一起是可以生孩子的。


    “這麽說,我們看到的那頭牛也七萬歲了?”


    “是。”檀九看他一眼,覺得南迦的因明思維確實和別人不一樣,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那頭牛。


    “我們去找那頭牛問問。”南迦站起來,拉著檀九要往外走。


    “我問過了。”檀九坐著不動。


    南迦迴頭看他。


    “它也不記得在這裏多少年,也不記得有天雷的那一天。”


    南迦眨了下眼,“這麽說,那牛是後來在這裏出生的?但怎麽可能。”


    確實不可能,整個村落在天雷那天都消失了,怎麽可能會再有新生命出生。


    “我還去了趟地府查了一下這裏的事,沒有任何記錄。他們的魂魄都不在那裏,也沒有任何關於他們生的記錄。”檀九仍舊是冷淡平靜的語氣,好像整件事對他來說都隻是再普通不過。


    南迦卻不淡定了,他真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他看著檀九的樣子,覺得也理解了,說不定在那五萬多年的時間裏,他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次類似的事了,不知道他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麽麵對這樣的事。


    他突然抱住了檀九,“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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