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說我沒眼色,但不能說我一把年紀。別忘記,你比我還大兩歲呢。”


    李老三笑嗬嗬的說道,走到兄長麵前的椅子坐下,自己動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


    李德誠抽煙的動作一頓,差點燙到自己的嘴。


    大意了!


    不該主動提年齡的~


    “咳咳~別扯皮了。你這人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直接說吧,有什麽事找我?”


    既然大哥都這樣說了,李父也是個爽快人,幹脆直明來意。


    “還不是我家夭夭突然說想下地跟著大家一起幹活。”


    聞言,李德誠差點被煙霧嗆到,連連咳嗽。


    “咳咳……你說什麽?小侄女想下地?那不行!她從小就身體虛弱,能吃得消地裏的活計嗎?”


    李家在桃花村也算是大家族,支係眾多,子孫也很多。


    但女娃娃裏卻隻有夭夭一個長得最漂亮,也最惹人憐愛。


    她是早產兒,從小身體虛弱這大家也就多偏愛她些。


    別說李父心裏擔憂,身為夭夭的大伯,李德誠也覺得讓她跟著上工不太恰當。


    “我尋思著隻要這孩子肯定是想找點事來轉移一下注意力,隻要她不去找那姓周的小子,她做什麽我都支持!”


    “大不了讓她少幹一點,我和老大、老二後麵再補上!而且說不定她也就是三分鍾熱度,等吃到苦頭自己就會後悔。”


    為人父母的,總是有為兒女操不完的心。


    李德誠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煙鬥,吐出一口濃白的煙霧,笑嗬嗬的調侃老三。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讓小侄女先吃點苦頭。行啊,隻要你舍得,我有什麽不讚成的?”


    言下之意,他這是答應了!


    李父衝他一笑,繼續說:“夭夭也大了,現在吃苦總比以後吃虧的好。這迴周知青的事就怪我,是我沒有看好她!”


    他早該阻止她去見周知青的,不然也不會差點沒了小命!


    李德誠見他一副內疚的模樣,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你要相信小侄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還好我生的是個兒子,要是個閨女我估計比你還操心哈哈哈。”


    嘴上是這樣說,但其實李德誠每次看見夭夭的時候,心裏都羨慕著呢。


    他怎麽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生個女兒呢?


    李父懶得揭穿他最後的倔強,附和的問:“小鬆也很爭氣,今年該要升副營長了吧?”


    李德誠膝下隻有一個兒子,名喚李念鬆。


    十六歲去參軍,一晃快十年了,聽說他在部隊裏表現不錯馬上就要上升。


    兒子一直是李德誠心裏的驕傲,但也十分掛念他的安全。


    “快了,他說年底就會確定下來。到時候會請假迴家一趟探親,我都快十年沒見到那個孽子了,愛迴來不迴來!”


    “大哥就是愛口是心非,你不想念小鬆,我還想念我侄子呢。說起來我家老三也是一年沒迴家,就在鎮上不遠,還不是一樣!”


    被父親念叨不迴家的李念明此刻正騎著一輛嶄新的二八大走在曲折蜿蜒的鄉村小路上。


    冬天萬物蕭條,四周都是光禿禿的土地,樹木掉光了葉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迎麵吹來一陣涼風,他鼻子一癢沒人住打了個噴嚏。


    單手把著龍頭,另外一隻手攏了攏身上的外套,青年加快了速度。


    “一定是二哥又在背後罵我了,等迴去就給他一個驚喜。”


    騎車路過蘆葦蕩的時候,李念明隱隱約約聽到裏麵傳來一道洪亮的哭聲。


    “來人啊,救命啊!我快要死了嗚嗚……”


    聽聲音像是個孩子。


    他沒辦法做到棄之不顧,隻好把自行車停放在路邊,自己親自下車去蘆葦蕩裏看個究竟。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沒走幾步,李念明就看到一名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被綁住手腳。


    兩隻體型胖碩的野鴨子“嘎嘎嘎”的叫喚著,在他身上亂啄,旁邊散落了十幾個野鴨蛋。


    這一幕,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待他看清楚小男孩的麵容時,認出了後者,挑眉。


    “小虎子?你怎麽跑到這裏來玩了?”


    雖然一年沒迴家,但村子裏的人他基本上都認識。


    小虎子是春生叔家的小兒子,這孩子曆來頑皮,是村裏的孩子王。


    不過男孩子嘛,有幾個不淘氣的?


    “鐵鍋叔!你迴來了,快救救我,我好難受想尿尿嗚嗚。”


    李念明一聽見他這樣叫自己,俊逸非凡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他笑得有些勉強。


    慢慢走近小虎子。


    “你這孩子,又頑皮了吧。等著,我先把鴨子抓了再救你。”


    他能說他原本是想先幫他鬆綁的嗎?


    小男孩一臉委屈,小聲道:“那鐵鍋叔你快一點,我要尿褲子了!”


    李念明蔫壞的輕笑一聲。


    “那你可得憋好了,都那麽大了還尿褲子,說出去小心被你那一群小弟嘲笑。”


    小虎子:“……”


    那不行!


    都看到肉在眼前了,哪裏有放過的道理?


    李念明決定向抓鴨子,反正小虎子一時半會沒事,尿褲子又不是什麽大問題。


    就著腳邊的蘆葦草打了個結扣,把鴨子故意往陷阱的地方趕,野鴨子很快就抓到了。


    對了,還有鴨蛋他也全撿了起來,帶迴家給小妹補補身體。


    見他忙下忙上就是不搭理自己,小虎子急了,朝他大喊。


    “鐵鍋叔,你好了嗎?我真的尿褲子了嗚嗚……”


    李念明見他褲襠濕了一塊,這才慢吞吞走過來幫他解開手上的繩索。


    “別哭,我又不會把你尿褲子的事說出去。”


    “真的 ?”


    “當然是真的,我從不騙人。走吧,我騎車來的,順道送你迴去。”


    帶著小虎子鑽出蘆葦蕩,他的自行車還停在那。


    小虎子一看見威風凜凜的二八大杠眼睛就直了,尿褲子那茬也就暫時忘了。


    “天啊,這就是自行車嗎?真是太好看啦,鐵鍋叔你自己買的嗎?”


    李念明把鴨子綁在龍頭上,鴨蛋用外套包裹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入行李袋中免得磕壞了。


    “是啊,工作需要買一張便利些。”


    至於他花了多少錢,沒必要和一個小孩子說。


    說了也不會有什麽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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