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同學眼裏的學霸,老師眼中的天之驕子,如今混得還不如一個半文盲的社會流氓,雷鵬神色冷俊難以言表,但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誰讓草狗眼光長遠死抱大腿,數次忍辱負重,兩次被逼到絕境逆襲翻盤,才成就今天的集團副總助。


    倘若雷鵬哪怕尚存半分誌氣也不至於混成這個屌樣,智商決定起點,情商成就未來,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許是倍受打擊,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草草收場,結賬時順帶著田隊那桌,還狠狠惡搞了一把,而後載上雷鵬奔長途汽車站。


    人生的反轉倒懸,在迴去的路上令王戩感慨唏噓,事實上草狗和雷鵬二人年紀相仿,前者對後者多少帶有些自卑,然社會不比學校,擔心其不聽指揮,能否拿捏得住,將是草狗的又一次考試。


    今兒星期天,張來順上沒上班不好說,安全起見星期一動手,靜下心來好好陪媳婦坐月子帶娃。


    ……


    2021年9月6日星期一,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田隊夾著個包一臉倒黴模樣麵見老大,宋局瞧著納悶,二人對視兩口煙的功夫愣沒話。


    “有事說事,案子有進展了?”宋局打破沉靜。


    田隊還是沒言語,打包裏拿出一瓶沒開封的20年陳釀擱桌子上,道:“昨天上午跟蹤雷鵬,很不巧真讓您說著了,二人在好客來吃了頓飯,之後小戩將雷鵬送到市客運站,上了去川俞的班車。”


    “那這酒怎麽迴事?”


    “小戩大氣啊,不光替我們把單買了,還上了三道最貴的菜和這瓶酒。”


    “哈哈哈~~~~”宋局聽罷樂得前仰後合:“這兔崽子,警惕性還挺高。”


    “宋局,您說這不惡心我們嗎?又不是沒我電話,發個微信很難嗎?我決定了,局裏另外發的補助以後別算我們隊,免得拿人手短。”


    聽得出來,經濟上被傷了自尊,宋局強憋笑意招唿田隊先坐下,勸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他就那德行,開個玩笑嘛,當真你就輸了啊。”


    “我無所謂,可小武和小延受不了這氣,2018年的時候因為奪槍那事挨了批評,昨天還故意窩人。”


    “好好好,明天,明天我帶你們三個一起去基地,讓他當麵給你們道歉,順便問問雷鵬的情況。”


    “這可是您說的。”


    “哎呀你們啦……”宋局長歎一息貌似有點繃不住了,指著那瓶20年陳釀道:“既然買給你們的就拿著,收別人的算行賄,小戩的不算。”


    “這酒還是您拿迴家吧,我要喝了那小子更有話說,不能讓他捏著把柄。”


    “哈哈哈~~~~~”終於沒憋住。


    ……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丈人可能受王戩傳染,也可能幸福過頭,聽葛燕說女婿有個小名叫包子,老頭來勁了,趕時髦給外孫女取個小名叫花卷,外孫叫餃子,半屋子快餐食品,差點讓丈母娘把耳朵揪下來。


    要說有文化的還得屬老石,表好的那首打油詩昨天下午完活,今兒一大早交給關春霖,展開一瞧驚得聲調高八度:“謔~~~~~~~~~~~~”


    潛移默化中,關春霖好像被同化了一般,跟著王戩和倆老頭混久了也有點不靠譜,待王戩一進辦公室就感覺哪兒不對勁,又說不出來,滿腦袋四處張望,終於在牆上看到那幅糟蹋嶽飛和大儒的打油詩,狂噴一個臥槽,大罵誰特麽幹的。


    這尼瑪要被人看見,非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不可,趁著沒來人趕緊摘下來,愛擱哪擱哪,於是偷偷跑食堂找老熊借梯子,等扛著梯子迴來辦公室多了四個人,嚇一哆嗦。


    “喲,王將軍,什麽事還勞煩你去搬梯子。”宋局笑道。


    “那什麽……宋局,聽我解釋,這幅字不是我寫的,我……我我搬梯子正準備摘下來的。”


    “我覺得挺好。”田隊看了看打油詩迴臉道:“小戩,有日子沒見,氣魄大啊!”


    “瞧田隊說得,昨天咱倆不是見過麽!嗬嗬~~”說著話,王戩自顧自搭梯子,摘下那幅字卷好擱抽屜裏,多特麽沒事找抽啊!


    落了心病招唿四人座下,大熱天的叫來朱顏上冰鎮椰子飲料解解暑,客套完活問明來意,王戩非常痛快賠禮道歉,那意思是快點把這幾位爺打發走,有正事,別耽擱了。


    正事還沒開講,始作俑者來了,進門立感驚訝:“喲,宋局、田隊,您好您好。”


    眾人一一握手寒暄落座,搞得跟開會似的,關春霖還在那樂,一抬頭那幅字沒了,愣道:“誰給摘了?”


    “我說什麽來著?宋局,您可聽見啦,不是我掛的吧?”王戩連忙洗白。


    “挺好的一幅字,又有氣魄,對你來說正合適啊。”


    “小關,你可別逗了。”宋局道:“嶽飛要有小戩這麽多心眼,三個秦檜也鬥不過他。”


    “揍是。”


    “揍是什麽揍是,小田,說正事。”


    強行拐入正題,田隊道:“小戩,昨天你把雷鵬安排進川俞的峰利電子了?”


    “鬧了半天敢情是跟蹤老雷,那夥計又犯事啦?”


    為了不讓王戩摻和徐晗案,田隊“嗯”了一聲,王戩有點抓瞎,道:“要不這樣,損失多少我替他賠,以後我保證他不犯事。”


    “偷竊超過一定數額屬於刑事案件,除非苦主肯諒解,否則就等公訴送法院審判。”田隊解釋道。


    宋局聽出點別的意思,接話問道:“小戩,你似乎對雷鵬抱有同情,因為獄友的緣故?”


    “我正配合周政委查間諜案,這夥計被卷進去了。”


    “什麽!”四人頓時起身大驚,嚇基地二人一跳。


    “具體說說怎麽迴事。”宋局語氣嚴肅。


    瞧這表情事態挺嚴重,王戩詳細告之階段性成果,四人聽罷匆匆告辭,留二人一臉懵逼。


    “一個偷竊案至於這麽大驚小怪麽?”


    “你傻啊!偷竊案能讓宋局親自跑一趟咱們基地。”


    “對呀。”一語點醒王戩:“我明白了,雷鵬八成和徐晗案有關,可……可這兩個人八竿子也掄不到一塊啊。”


    “小戩,你得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事情要都像你想的那樣簡單,還要警察幹什麽。”


    “也對,算了,他們查他們的,我查我的,開工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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