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眼前這個令王戩非常鄙視的富二代成了好哥們,至入峰利集團以來沒紅過臉,雙方配合默契攜手並肩,論級別王戩還高他一級,可能曠日持久的內鬥讓毛文忠逐漸失去耐性,不得不行此下策。


    按理說,總經理基本屬於斯文流氓囊中之物,為什麽突然冒進?在王戩看來這廝又賭了一把,賭他這個所謂的好哥們大人不計小人過。


    然事已至此,罵他奶奶再多的腿也沒用,氣得王戩胃口全無迴客廳生悶氣,斯文流氓甘陪笑臉說盡好話,但依舊沒用,隻好請奶奶出山。


    “哥們,我這好話說了快一火車皮給點反應好不好?再矜持就過了啊。”


    “有錢難買老子樂意,管著嘛你?”


    “好好好,算我怕你行了吧?今兒來呐一是道歉,二是通知一聲,我奶奶快不行了。”


    “甭擱我這扯蛋啦,你奶奶早前些年就沒了。”


    “老子說的是陳芳的奶奶!”


    “咋啦?”王戩迴神問道。


    “住院快半個月了,今天情況好點才跑你這來跟你嗶嗶。”


    “那你剛才說快不行了?”


    “哥們,不懂什麽叫迴光返照?”


    “不是吧?”葛燕吃驚插了一嘴。


    “唉,昨天下的病危通知書,醫生說就在這幾天,你們和老石都算我和陳芳的媒人,怎麽著也得去看看吧?”


    “那當然,等我收拾完廚房就去。”


    “行,我先行一步,你們倆叫上老石一起,啥也別拿啊,人到就行。”


    陳芳屬於晚婚,按年齡推算,奶奶怎麽著也有七十大幾,突然犯病想必和去年疫情中過招有關係,但一碼歸一碼,王戩火速聯係老石,葛燕碗也沒涮泡池子裏,挺著肚子乘電梯下樓,開上輝騰奔了試驗基地。


    仨人匯合順便到銀行取了六萬現金包好直奔市人民醫院,照著地址找到vip病房,斯文流氓和老太太招唿著,病床裏邊放著生命監視儀,奶奶躺床上睡著了正輸氧,陳芳守在旁邊眼睛紅紅時有抽泣。


    “人怎麽樣?”王戩輕腳進前小聲問道。


    毛家老太太搖搖頭,情況不容樂觀,許是感覺氣場起了變化,奶奶緩緩睜眼側目,艱難露了點笑意,氣聲道:“石兄弟,兩年多沒見,你身子骨硬朗啊。”


    “托老姐姐的福,嗬嗬~”


    說話間,陳芳找來把椅子請老石坐病床旁邊,見奶奶打被窩裏伸手,老石連忙握住道:“老姐姐寬心養病,現在不比在農村,會好起來的。”


    “不行啦!”奶奶微微搖頭道:“我這老婆子托兄弟的法眼,小芳落了個好人家,跟著享了幾年清福,知足啦。”


    “瞧你這話說的,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倆是命中注定的事,老姐姐別多想,好日子還在後頭呐。”


    “別看當初老婆子眼瞎,我知道兄弟是見過大世麵的,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文忠這孩子。”


    “……”王戩眉毛一皺。


    隨著奶奶輕歎一聲繼續道:“唉,文忠這孩子心地善良又有孝心,就是藏了太多事不願意說,小芳又忙著帶孩子沒空管他,眼看我這要走了,有些話呀……不說不行啦。”


    “您說您說,文忠聽著呐。”斯文流氓蹲老石身邊道。


    “文忠,要知足常樂,奶奶我眼瞎的時候就是這麽勸自己的,你們年輕人有想法很正常,但一切要以家庭為重,賺再多錢、事業做得再成功也帶不走,看在小芳為毛家開枝散葉的份兒上,以後遇上煩心事千萬別在家動怒,我也就瞑目了。”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奶奶這是害怕毛文忠將來家暴,七十多年的人生閱曆,看人的眼光可謂入木三分,斯文流氓自然連連保證絕對不會,毛家老太太也跟著作保。


    囑咐小輩的事說完,兩個年齡相仿的人拉起家長,留下葛燕陪著,王戩默默退到病房的小客廳,後邊跟著毛文忠,二人說話盡量低沉。


    “怪不得年前不迴家找我喝酒,艸!”王戩小聲埋汰道。


    “你就那麽希望我後院起火?”


    “切,你特麽連徐晗的嘴巴都敢抽,還有什麽不敢?”


    “老子那是恨鐵不成鋼,急的。”


    “嗬嗬,說得好像你是塊鋼似的。”


    “……好吧,我承認,當時有些喪失理智。”


    “行啦!不打擾你陪床,我出去透透氣,這的氣氛太沉重了。”


    輕手輕腳推門出病房,王戩一個人在走廊晃悠,時爾看看左右兩邊開著門的病房,路過護士站更是人來人往,繼續往前走到盡頭,轉身往迴,餘光無意瞟見左手邊的門縫,裏邊貌似有個熟人。


    許是好奇心太重,已經走過去又退迴來了,輕聲推門歪臉一瞧愣了:“老雷?”


    裏邊站著個中年人,膚色黝黑五大三粗的漢子,下意識扭臉同樣一愣:“小戩?”


    “臥槽!好幾年沒見,你怎麽在這?”


    “過年迴家聽說老師病了,今兒抽空來看看;你怎麽也在這?誰病了?”


    “嗨,一哥們的奶奶,你這幾年去哪了?”


    “咱們這種人還能去哪?在廣南跟人跑腿做生意,你啦?”


    “我還行,剛開了家小公司。”


    “謔,比我老雷有出息,有好事記得叫上老哥哥啊。”


    二人正敘舊,打病房裏邊出來一人,瞧見王戩也愣了,剛要立正敬禮被王戩揮手製止,納悶問道:“姓付的病了?”


    遲千帆點點頭,王戩更迷糊了,迴臉道:“老雷,我記得你沒上過高中吧?”


    “付老師是我初三的班主任,人不錯,不然我也不會來啊。”


    “嗬嗬,有意思,合著姓付的這輩子就完美閃避了我這一個變數。”自語一言王戩邁步進了病房。


    比起陳方的奶奶,姓付的狀態要好得多,見到昔日的差生明顯麵露驚訝,王戩一臉嘚瑟氣場十足,不顧家屬在旁嘲諷道:“嗬嗬,生活還能自理吧?”


    “……”所有人。


    “誰讓你來的?”付老師沒了往日風采,但膽氣挺足。


    “碰巧路過,順便來瞅瞅。”說罷隨手拽過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換上一副痞子相,就差嘴裏叼根煙,道:“當年在班裏,你就是這副屌樣盯著我們這幫社會渣子的,還記得吧?”


    “……”付老頭。


    “上課時,還經常拿一個成年人的智商踐踏咱們這些未涉足社會的無知少年,你說你有多不自信!”


    “小戩,你……你和付老師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老雷吃驚不小,連忙問道。


    “全班五十二個同學都能作證,再說了,開年都特麽兩個多月了,老頭病了也就你們就兩個來探望,那些考上大學的來了幾個?也是老子上輩子作孽太多,碰到這麽個誤人子弟的玩意,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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