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廣賢文》有雲：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如今王戩有房有車有媳婦，人生三件套配齊，自己又一身本事，錢基本失去意義，後半輩子便是報答國家的栽培，圖個心安理得，再則中興明顯有挖牆角的傾向，所以懟起人來肆無忌憚。
師徒倆走出吳總辦公室，方子明越看徒弟越順眼，難怪人常說，當你失去一件東西，便會得到一件東西，真特麽準。
領著王戩去人事部簽合同，順手簽一遝較厚的保密協議，王戩分分鍾從頭看到尾沒簽，為啥？自己的成果不屬於任何人，但這話隻能對師傅講，方子明點點頭表示認可，那就暫時先不簽，連帶著勞資合同也作廢。
沒簽合同，在集團內部的行動便會受到局限，王戩無所謂，反正最終目標是中芯國際，不過中興對人才確實重視，本打算臨時租個賓館，方子明拒絕了，安排在自己租的兩室一廳，兔崽子頭迴出遠門，別激起野性，馬上要娶媳婦，免得鬧出啥妖精。
挨到下班，爺倆乘地鐵去了個叫益田路的街麵吃海鮮，王戩跟廟裏的和尚似的，看哪都新鮮，見什麽都想吃兩口，所謂花花世界浪裏白條，滾滾紅塵分外妖嬈，推杯換盞神魂顛倒，燈紅酒綠我自逍遙。
許記海鮮館，看裝飾是家老店，隨便找個空座王戩撒了野，隻點貴的不選對的，其中包括一隻一千多塊的帝王蟹，疼得方子明直嘬牙花子。
春節旅遊旺季基本過去，店內客人並不多，上菜較快，王戩擼上袖子撇下條粗大蟹腿遞給師傅，方子明總算不那麽心疼了，沒想到兔崽子將剩下的帝王蟹全搬自己麵前，甩開腮幫子正式開幹，吃得那叫一個豪爽，一年多沒附體的梁山好漢貌似又迴來了。
鼓著腮幫子嚼得正歡，來了位不速之客，滿臉堆笑衝方子明招唿一聲就坐旁邊，道：“小戩是吧？嗬嗬，想吃海鮮跟叔說啊，花這冤枉錢幹什麽？”說著扭臉衝櫃台嚎一嗓門：“老許，這桌算我的啊。”
“喲，老穆哇！行行行。”
禮下餘人必有所求，方子明興致沒了，王戩不管那些，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咽下蟹肉道：“有事說有屁放。”
老穆沒吱聲，衝外邊招手，廖鴿打扮一新進店，坐王戩身邊眼神透著慈愛，道：“小戩，這個周末到家裏來吃飯，媽媽給你做最愛吃的。”
母子見麵，兩個外人頓時覺得有些多餘，老穆很會來事，要了兩瓶啤酒和方子明對飲，王戩抬頭瞧了一眼，還是印象中的造型，想來花了番心思，趕上師傅在場不好窩人，道：“找我到底啥事？”
尷尬的話題當然是老穆接：“小戩，你進中興哪個部門？財務？”
王戩沒廢話，掏出兜裏的證件往桌上一拍，廖鴿一瞧滿麵欣慰，老穆驚歎道：“謔，可以呀！特級工程師，高科技人才呀！年薪至少三十萬，真有出息，嗬嗬~”
“現在能說你們什麽事了吧？事先聲明，不借錢！”
“你這孩子，哪有媽找兒子要錢的。”廖鴿將剛剝好的蟹腿蘸上調料遞兒子手裏：“小戩，有女朋友嗎？”
“有哇。”
“小戩這麽有出息，找的女朋友肯定不一般，嗬嗬~”老穆奉承道。
“廠裏打工的。”
“……”方子明。
落差太大，廖鴿身為人母哪能樂意，正要勸說王戩又道：“離異帶個女兒，今年三十二歲。”
甭問，臨時拿蕭英堵了槍眼兒，廖鴿壓著火板著臉問道：“長得很漂亮吧？”
“那當然，要不然怎麽把我勾到手。”
“……”仨人差點沒吐血。
“咳，呃小戩……”老穆剛開口，王戩搶道：“行啦！不跟你們拐彎抹角，我在中興隻待半個月，下月中旬迴川北，以後大概率不會再來，沒人打擾你們過日子，但也別指望我能幫上啥忙。”
“哪……走之前，到媽媽家裏吃頓飯，好嗎？”廖鴿一臉期盼。
“讓兒子到媽媽家裏吃飯，您這話說得不別扭嗎？”
廖鴿心頭仿佛被割了一刀，眼淚終究掉落，鼻子直抽泣，老穆趕緊紙巾伺候，瞅著王戩也不好說什麽，一直擱嘴邊的話怎麽也張不開嘴，誰讓自己當年不講武德。
這時，最後一道大菜上桌，堆得跟小山似的滿滿當當，看著像石頭，個兒挺大，王戩掰開抹上醬料擓著吃，似乎很燙，真嘬冷氣。
待氣氛緩和王戩主動說道：“有什麽事說。”
“呃~~”老穆真沒那臉開口，衝老婆使眼神求助，廖鴿無奈道：“你叔……呃老穆是中興的銷售經理……”
話頭一開老穆立馬接話道：“集團被老美製裁，我那塊的業務眼看快沒了，可能會被集團優化，小戩，你是集團的特級工程師，能想想辦法嗎？”
“哪塊業務？”
“網絡器材，也接一些大的網絡工程和方案。”
“我是搞數據玩兒算法和寫代碼的，跟你的業務不搭杠。”
“那……有這方麵的業務嗎？”
“明年或許有，不過我偏向華為，畢竟安全第一。”
“小戩，你是中興的人，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廖鴿起埋怨，然說完就後悔了，隻因王戩那眼神令她心虛，有其母必有其子，跟著學嘛，場麵一時又陷入困境，王戩也是倒黴，好容易出來趟遇上這事。
好在師徒倆有個默契，王戩結婚的事方子明閉口不提，當下就一個任務，幫徒弟快點吃完走人，太特麽鬧心。
廖鴿正好相反，不願意太快結束，道：“慢點吃，這邊海鮮多的是，平常想吃跟媽說一聲，媽給你寄快遞；對了小戩，你哪所大學畢業的？”
“川北市第二監獄。”
“……”老穆。
“小戩，媽能聽你說句實話嗎？我知道這些年你一個人過得苦，可你爸他……”
“說，接著說，我爸怎麽了？”王戩忙著手裏的活淡定道。
“至從有了你，你爸爸每天迴家除了工作什麽也不幹，結婚十幾年連套新房也買不起，媽媽不想一輩子窩在那小地方。”
“那你的願望實現啦，哭什麽勁兒？”
“你……”
就在這時，王戩擱在桌上的手機來微信，滑開一瞧胖子發的語音，直接播放：“戩哥，草狗剛偷偷告訴我，集團打算提我擔任工藝經理，新職務。”
“艸！這幫狗日的還特麽成了精了，剛走幾天就想分化老子的人。”
師徒倆走出吳總辦公室，方子明越看徒弟越順眼，難怪人常說，當你失去一件東西，便會得到一件東西，真特麽準。
領著王戩去人事部簽合同，順手簽一遝較厚的保密協議，王戩分分鍾從頭看到尾沒簽，為啥？自己的成果不屬於任何人，但這話隻能對師傅講，方子明點點頭表示認可，那就暫時先不簽，連帶著勞資合同也作廢。
沒簽合同，在集團內部的行動便會受到局限，王戩無所謂，反正最終目標是中芯國際，不過中興對人才確實重視，本打算臨時租個賓館，方子明拒絕了，安排在自己租的兩室一廳，兔崽子頭迴出遠門，別激起野性，馬上要娶媳婦，免得鬧出啥妖精。
挨到下班，爺倆乘地鐵去了個叫益田路的街麵吃海鮮，王戩跟廟裏的和尚似的，看哪都新鮮，見什麽都想吃兩口，所謂花花世界浪裏白條，滾滾紅塵分外妖嬈，推杯換盞神魂顛倒，燈紅酒綠我自逍遙。
許記海鮮館，看裝飾是家老店，隨便找個空座王戩撒了野，隻點貴的不選對的，其中包括一隻一千多塊的帝王蟹，疼得方子明直嘬牙花子。
春節旅遊旺季基本過去，店內客人並不多，上菜較快，王戩擼上袖子撇下條粗大蟹腿遞給師傅，方子明總算不那麽心疼了，沒想到兔崽子將剩下的帝王蟹全搬自己麵前，甩開腮幫子正式開幹，吃得那叫一個豪爽，一年多沒附體的梁山好漢貌似又迴來了。
鼓著腮幫子嚼得正歡，來了位不速之客，滿臉堆笑衝方子明招唿一聲就坐旁邊，道：“小戩是吧？嗬嗬，想吃海鮮跟叔說啊，花這冤枉錢幹什麽？”說著扭臉衝櫃台嚎一嗓門：“老許，這桌算我的啊。”
“喲，老穆哇！行行行。”
禮下餘人必有所求，方子明興致沒了，王戩不管那些，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咽下蟹肉道：“有事說有屁放。”
老穆沒吱聲，衝外邊招手，廖鴿打扮一新進店，坐王戩身邊眼神透著慈愛，道：“小戩，這個周末到家裏來吃飯，媽媽給你做最愛吃的。”
母子見麵，兩個外人頓時覺得有些多餘，老穆很會來事，要了兩瓶啤酒和方子明對飲，王戩抬頭瞧了一眼，還是印象中的造型，想來花了番心思，趕上師傅在場不好窩人，道：“找我到底啥事？”
尷尬的話題當然是老穆接：“小戩，你進中興哪個部門？財務？”
王戩沒廢話，掏出兜裏的證件往桌上一拍，廖鴿一瞧滿麵欣慰，老穆驚歎道：“謔，可以呀！特級工程師，高科技人才呀！年薪至少三十萬，真有出息，嗬嗬~”
“現在能說你們什麽事了吧？事先聲明，不借錢！”
“你這孩子，哪有媽找兒子要錢的。”廖鴿將剛剝好的蟹腿蘸上調料遞兒子手裏：“小戩，有女朋友嗎？”
“有哇。”
“小戩這麽有出息，找的女朋友肯定不一般，嗬嗬~”老穆奉承道。
“廠裏打工的。”
“……”方子明。
落差太大，廖鴿身為人母哪能樂意，正要勸說王戩又道：“離異帶個女兒，今年三十二歲。”
甭問，臨時拿蕭英堵了槍眼兒，廖鴿壓著火板著臉問道：“長得很漂亮吧？”
“那當然，要不然怎麽把我勾到手。”
“……”仨人差點沒吐血。
“咳，呃小戩……”老穆剛開口，王戩搶道：“行啦！不跟你們拐彎抹角，我在中興隻待半個月，下月中旬迴川北，以後大概率不會再來，沒人打擾你們過日子，但也別指望我能幫上啥忙。”
“哪……走之前，到媽媽家裏吃頓飯，好嗎？”廖鴿一臉期盼。
“讓兒子到媽媽家裏吃飯，您這話說得不別扭嗎？”
廖鴿心頭仿佛被割了一刀，眼淚終究掉落，鼻子直抽泣，老穆趕緊紙巾伺候，瞅著王戩也不好說什麽，一直擱嘴邊的話怎麽也張不開嘴，誰讓自己當年不講武德。
這時，最後一道大菜上桌，堆得跟小山似的滿滿當當，看著像石頭，個兒挺大，王戩掰開抹上醬料擓著吃，似乎很燙，真嘬冷氣。
待氣氛緩和王戩主動說道：“有什麽事說。”
“呃~~”老穆真沒那臉開口，衝老婆使眼神求助，廖鴿無奈道：“你叔……呃老穆是中興的銷售經理……”
話頭一開老穆立馬接話道：“集團被老美製裁，我那塊的業務眼看快沒了，可能會被集團優化，小戩，你是集團的特級工程師，能想想辦法嗎？”
“哪塊業務？”
“網絡器材，也接一些大的網絡工程和方案。”
“我是搞數據玩兒算法和寫代碼的，跟你的業務不搭杠。”
“那……有這方麵的業務嗎？”
“明年或許有，不過我偏向華為，畢竟安全第一。”
“小戩，你是中興的人，怎麽能胳膊肘往外拐。”廖鴿起埋怨，然說完就後悔了，隻因王戩那眼神令她心虛，有其母必有其子，跟著學嘛，場麵一時又陷入困境，王戩也是倒黴，好容易出來趟遇上這事。
好在師徒倆有個默契，王戩結婚的事方子明閉口不提，當下就一個任務，幫徒弟快點吃完走人，太特麽鬧心。
廖鴿正好相反，不願意太快結束，道：“慢點吃，這邊海鮮多的是，平常想吃跟媽說一聲，媽給你寄快遞；對了小戩，你哪所大學畢業的？”
“川北市第二監獄。”
“……”老穆。
“小戩，媽能聽你說句實話嗎？我知道這些年你一個人過得苦，可你爸他……”
“說，接著說，我爸怎麽了？”王戩忙著手裏的活淡定道。
“至從有了你，你爸爸每天迴家除了工作什麽也不幹，結婚十幾年連套新房也買不起，媽媽不想一輩子窩在那小地方。”
“那你的願望實現啦，哭什麽勁兒？”
“你……”
就在這時，王戩擱在桌上的手機來微信，滑開一瞧胖子發的語音，直接播放：“戩哥，草狗剛偷偷告訴我，集團打算提我擔任工藝經理，新職務。”
“艸！這幫狗日的還特麽成了精了，剛走幾天就想分化老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