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點耳熟,好像在不久之前,她曾經對匪行雲說過似的。


    餘藝恍恍惚惚的想起來。


    並不是錯覺。


    之前也是拓真,給她偷灌了酒,她酒精過敏,也是給生死關頭走了一遭。


    那一次,匪行雲也很生氣。


    拓真也付出了代價,差點給送去部隊訓練不說,到底是給老爺子喊迴去,連續相了好段時間的親。


    隻是他這可是剛迴來,又要給送走,不就白折騰了一趟了。


    餘藝看匪行雲表情並沒有鬆動的意思,她歎了口氣,手指加重了幾分力氣,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匪行雲?”


    “嗯?”他這才低下頭,去看餘藝,“餓了嗎?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很快就送來。”


    “還好。”


    睡得時間太久,都已經過了饑餓的時間段了。


    她揉了揉肚子,瞥著匪行雲的瞧不出喜怒的臉色,輕聲道:


    “這次,真的不怪他們,拓真那個暴脾氣,是他看良辛和我說話,就多想了,怕我吃虧,所以才動的手。”


    “至於良辛,他其實,也蠻無辜的。”


    “我想去攔一下,但是沒攔住,踩空了,所以...”


    餘藝已經盡可能去解釋了,給責任全都攏到自己身上。


    畢竟歸根究底,還是她倒黴罷了。


    那兩個人雖然衝動,可都是絕不會傷害餘藝的。


    甚至但凡有這個可能的危險出現,都不會去進行。


    沒想到陰差陽錯。


    還是讓她住了院。


    餘藝捂著後腦,唉聲歎氣。


    匪行雲依舊沒開口,一雙如墨般漆黑的眼看著餘藝,她莫名有些拘謹,還想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下去。


    紅唇翕動,她還是道:


    “匪行雲,我真的不疼了。”


    餘藝並不知道,她剛清醒過來時,那句迷迷糊糊的“疼”,對房間裏的幾個男人,造成了多大影響。


    其實到現在,後腦也依然是隱隱作痛。


    匪行雲歎了口氣,大掌撫上餘藝蒼白的麵頰,不過一天的時間,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可即使如此,還是努力的抓著他的衣袖,一字一句的給拓真和良辛解釋。


    既然也有她的失誤,就不該把一切的後果都交給拓真和良辛來承擔。


    “我會處理,你不用多想,照顧好自己。”


    “怎麽處理?”餘藝手指剛鬆了幾分,又猛地攥的更緊,“我們剛給拓真找迴來,他還隻見過我妹妹一次呢,良辛也是剛出道,他們...”


    “你想怎麽辦?”


    知道她想要說些什麽,匪行雲打斷餘藝的話,聲音裏,難得浮現了幾分不虞。


    “餘藝,你有心照顧他們,怎麽不多想想自己?”


    “我...”


    餘藝一愣,她真的難得看到匪行雲這麽情緒外露的時候,可奇怪是,她竟莫名的有幾分開心。


    至少證明了,對於他來說,自己確實有些許不同。


    不再是誰的替代品。


    許是真的腦袋還迷糊著。


    她竟然沒忍住,笑出了聲。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對...對不起。”餘藝笑出了眼淚,懸在眼眶,她胡亂的抹了一把,解釋道:“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我隻是,有點高興。”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笑意不用刻意收斂,就給泛紅的麵頰藏了下去。


    匪行雲也是一愣。


    他去看餘藝,她卻低垂了頭,細白的手指絞在一起,瞧不見表情,隻露出頭頂的圓圓的發旋。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再開口。


    隻有曖昧的空氣給病房當中流轉。


    她抿著唇,雪白的貝齒給下唇咬出幾道印痕。


    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會不會生氣?


    怎麽還忽然沒聲音了?


    餘藝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抬起頭。


    四目相對。


    她看到了匪行雲唇角柔和的笑意。


    他忽然湊近,大掌撫上餘藝細白的頸,沿著青色的動脈緩緩摩挲。


    像在安撫一個寵物。


    卻奇跡般的讓餘藝那顆躁動的心,安穩了下來。


    “你能這麽說,我也很高興。”


    餘藝偏頭看了眼他的手,輕聲問:“那拓真和良辛...”


    “聽你的。”


    “就算了吧。”她似乎找到了匪行雲鬆口的辦法,擺出一個頗為乖巧的表情,“他們也是故意的,下不為例?”


    哪有人給自己的安危,看的這麽輕的。


    匪行雲看出來,她是真的,不希望拓真和良辛因為這件事,受到什麽連累。


    他素來不是什麽好脾氣的。


    而這件事,又關乎到了餘藝。


    她看匪行雲不開口,心裏多少有些焦急。


    但又不能出聲去催促,柔軟的手覆在他的大掌上,一雙眼含著些許水汽,朦朦朧朧的,少了平日裏的銳氣,多了幾分懵懂嬌憨。


    “算了,隨你。”


    給這雙眼睛底下,怕是任誰都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匪行雲到底是隨了她。


    那畢竟是餘藝。


    他的一切決斷和理智,放到餘藝麵前,都成了空。


    這個人,和誰都不一樣。


    餘藝不曉得他心中的想法,聽了這話,她眼睛一亮,“不騙人?”


    “不騙你。”


    她這才放下心來。


    眼裏的笑意,瞬間變得釋然不少。


    病房門給從外敲響,曾祁拎著保溫桶走了進來。


    “總裁,都準備好了。”


    “嗯。”


    匪行雲接了保溫桶,拿出粥碗,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餘藝唇邊。


    她一愣,手指無意識的顫了顫。


    等等。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


    受傷的位置,好像是頭,而不是手。


    勺子的話,應該還是可以拿的吧。


    餘藝雖然這麽想,但還是乖乖的張開了嘴。


    溫熱的粥咽進肚子,饑餓感才後知後覺的翻湧而來,她舔掉唇角沾染的米粒,看著粥碗的眼神,頓時熱切了不少。


    不知道是太餓了還是怎麽著,這粥的味道好的連大腦都跟著發麻。


    迫不及待想去吃下一口。


    曾祁不知何時離開,匪行雲喂餘藝喝完了粥,又拿出點心,再次送到她嘴邊。


    “這是...那家私房菜的?”


    “嗯。”匪行雲微微頷首,幫她擦掉唇角的碎屑,輕聲道:“你睡了一天,先少吃點墊墊肚子。”


    她確實沒吃飽。


    但聽了匪行雲的話,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給身體重新陷在被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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