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


    “你是什麽時候出的國?我怎麽覺得,你不太像是一個....受到外麵文化熏陶長大的人?”餘藝一臉好奇,擔心觸及到了秘密,他不想說,又忙挑了個最老套的理由去解釋,“您不說也可以,我就是隨便問問罷了。”


    “沒什麽不能說的。”第五輕凡搖了搖頭,道:“我出國時,年紀確實不大,一些習慣和興趣,都是幼時隨著長輩養成的。”


    餘藝這才了然。


    怪不得,第五輕凡明明身披無數名譽,給國外的風頭無兩,性格卻有些老派和古板。


    “那你這次迴去之後,還打算什麽時候迴來?”


    “如果沒有什麽大事的話,應該是明年這個時候了。”


    “這麽久?”餘藝有些驚訝,“那你這次迴來...”


    她說到一般,察覺到似乎問的多了,忙閉了嘴。


    可第五輕凡卻並沒有覺得僭越,他低頭看了餘藝一眼,輕聲道:“是迴來掃墓。”


    “掃墓?”


    “我的父母。”他的聲音依舊柔和,卻越發輕了,隨著風,模糊的字詞鑽進她的耳中,“車禍,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在去接我的路上,出了事。好在走的沒什麽痛苦,也都過去了。”


    餘藝腳步一頓。


    她想去看第五輕凡的表情,可他步子沒緩,像是刻意遮掩,距開了幾步,背對著餘藝,才繼續道:


    “那之後,我就出國了。”


    他的脊背依舊筆直。


    嗓音中一片平靜。


    像是在說著什麽天氣之類的閑話。


    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可餘藝卻還是察覺到了一些什麽。


    她上前一步,緩緩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教授...”


    “抱歉,跟你說了這些。”


    “沒關係。”餘藝歎了口氣,無奈道:“我才要抱歉呢,本來隻有我,沒想到現在把你也連累的心情不好了。”


    “沒這迴事。”第五輕凡搖搖頭,“是我自己的問題。”


    都這時候了,還這麽固執。


    餘藝頗有些無語。


    麵對的人是第五輕凡,連安慰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合適。


    她想了想,道:“教授,我偶然間知道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可能和我欠了很多債的人有關係,我答應保密,但現在事情被另外的人捅出去,快要遮掩不住了。”


    “我欠債的時候,不知道這個秘密的真相,而秘密的主人求我,暫時不要將真相講出去,我答應了。可現在,我有個重要的朋友,很有可能因為這個秘密遭到無妄之災,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餘藝說的很亂,模模糊糊的,連她自己都不大明白。


    第五輕凡卻好像聽懂了,道:“你是為了欠債的人,才答應保密的?”


    “最開始是,可到了後來...”餘藝皺起眉,眼裏滿是無措,“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隻不過對於真相,還不清楚,以後隻是一件別人的事。我答應了秘密的主人不說,給她時間,讓她自己開口。在那之前,我會保護好她。”


    還是第一次,第五輕凡見到這樣的餘藝。


    她整個人都不對勁。


    失了那種掌握全局的自信,和對大多數事都不屑顧忌的慵懶。


    隻剩迷茫和無措。


    她身上背負的太多。


    卻隻能自己承擔,連一個字都沒辦法講出去。


    不管是段一媛還是匪行雲,都隻知道事情的一部分,不懂餘藝的掙紮。


    她想著不能泄露秘密,話說的顛三倒四,語速也是時快時慢,思緒亂的不行。


    但第五輕凡卻好像明白了似的。


    他在餘藝的眼裏,注意到了一些微妙的情緒。


    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一提起那所謂的“欠債之人”,她的語氣,就變得焦慮了不少。


    第五輕凡是頂好的導演。


    最擅長的就是捕捉到那些最細致的情緒。


    像怕嚇到餘藝似的,他放輕了聲音,柔聲道:


    “你在怕什麽?”


    餘藝一愣,“我...我沒...”


    “我隻是個局外人。”第五輕凡搖了搖頭,“你不用騙我的,至少現在,該看看自己的心,確定好真正的想法,以後不管做什麽,才都不會後悔。”


    夜風卷著他身上的檀香,柔柔的吹到餘藝身上。


    她抬起頭,對上了第五輕凡視線。


    也這才注意到,他出門,是沒戴眼鏡的。


    少了遮蔽物,他的那雙眼睛,既澄澈又幹淨,又夾雜了些許暖意,溫柔到讓人舍不得移不開視線,仿佛錯開一秒,都會是種了不得損失。


    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怎麽會....好到這種程度。


    願意收留她,還容忍這些亂七八糟的廢話。


    餘藝眼底泛紅,聲音很輕的道:


    “教授,我不知道。”


    “沒關係。”他猶豫了下,抬起手,緩緩覆到了餘藝發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什麽都沒做錯。”


    他認識餘藝的時間還不夠久,卻已經足夠的了解她。


    她是個咬碎了牙都能和血吞的。


    兇的很。


    但卻並不夠強硬,甚至有時候,過於的心軟了。


    他不知道餘藝在這個秘密裏究竟占據了多大的比重,可她背負的責任,卻重的嚇人。


    第五輕凡歎了口氣,看餘藝還在出神,他忽然道:


    “我有一個朋友,最近有一部電影正在籌備,是奔著拿獎去的,劇本很不錯。他需要一個演技不錯的亞洲女性當主角,我可以推薦你,不過電影周期會很長,如果你想,可以跟我一起走。”


    他到底是心軟了。


    餘藝無依無靠,給網上的風評也是相當不好,現在還又給卷進了麻煩事裏,之後想要發展,可謂相當的不容易。


    但如果出國,就完全不一樣了。


    有第五輕凡保駕護航,再等到電影上映拿個獎,之後星途,可以走的相當平順。


    他給餘藝,找了一條新的路。


    這麽好的機會,連餘藝都是一愣。


    “教授,為什麽要幫我?”


    “你天賦很好。”第五輕凡歎了口氣,忽略了心底掀起的漣漪,隻是道:“如果你答應,我們可以帶小煤球一起離開,還有點時間,檢疫證明是可以辦下來的。”


    他不是在開玩笑,或者說兩句好聽的來安慰餘藝。


    言語之間,皆是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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