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一臉恍惚的拓真晃晃悠悠摸下樓,正想用兩個大黑眼圈跟匪行雲賣個慘,就見精神更加萎靡的餘藝趴在餐桌上,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發愣。


    她看著可比拓真更像是要迴去受罰的。


    麵色比昨天更白,可能是一夜沒睡的緣故,她臉有些腫,眼下的青紫甚為明顯,眼圈還泛著紅,手臂上過敏的痕跡未徹底消退,看著都覺著頗為淒慘。


    這下,拓真連抱委屈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湊過去,緊張兮兮的問:“你沒事吧?”


    餘藝蔫蔫的搖了搖頭,“挺好的。”


    “你看上去好像昨天又去偷喝了一瓶酒。”他嘖嘖有聲,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臂,“還癢嗎?”


    “沒事了。”


    “那你幹嘛一臉喪氣?舍不得我?”


    餘藝冷笑一聲,意味深長的道:“確實是舍不得。”


    這迴,倒是拓真一愣了。


    他有些別扭,清了清嗓子,嘀咕道:“要是實在想見我,你也不是不可以去找我,或者等我找到空閑,溜迴來看你。”


    “我怕見不到你。”


    “為什麽?放心吧,雖然小爺沒忙,但還是會抽搐空閑,看你一眼的。”


    餘藝看他興致甚佳,都有些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她四處瞄了一圈,見匪行雲還沒迴來,這才對拓真招了招手,小聲問:


    “你...喜歡訓練嗎?”


    拓真一臉莫名,“什麽訓練?”


    “就是...”她解釋不清楚,幹脆道:“如果你實在不想迴去,現在跑,也來得及。”


    “去哪啊?”


    “隨你。”


    “你以為我不想啊?”拓真歎了口氣,哀怨道:“我現在要是跑了,用不到一個時間,就得給抓迴來。到時候...那就是末日了,我寧願迴去之後再跑,惹火我爸,讓他氣我,也不願意得罪我哥。”


    他哪裏知道,這次之後,想跑出來,可是千難萬難。


    估計再見麵,就得三年後了。


    餘藝猶豫了下,再次壓低了聲音,道:


    “我覺得,你要是想跑,最好趁現在。”


    “你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拓真揚起一側眉毛,嘴角噙著笑,他湊過來,用肩膀撞了下餘藝,“是不是舍不得我?”


    餘藝低下頭,沒理他。


    “舍不得我就直說唄,羞什麽?不過也是,我給你當助理,總比那小丫頭強。”


    他還在這邊沾沾自得,匪行雲卻好像忽然出現似的,走進廚房,倒了杯牛奶,放到餘藝麵前,同時對拓真冷聲道:


    “十一點的飛機,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拓真愣了。


    他瞪大眼睛,一時沒迴過神來,看向餘藝,呆愣道:


    “他什麽時候來的?”


    餘藝抿了口牛奶,“剛剛,你說我舍不得你的時候。”


    “我沒說啊。”拓真挺起腰杆,義正言辭道:“你可不要汙蔑我!”


    餘藝用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這孩子,八成是廢了。


    “我去做早飯。”


    她估摸著匪行雲應該會告訴他,那時的場麵,一定頗為慘烈,幹脆先溜進了廚房。


    餘藝雖然手藝不佳,比不得匪行雲那種樣樣全能的神仙,但簡單一頓早飯,還是能做得出來。


    廚房是開放式,她就是背對,也能聽到旁邊的動靜。


    可卻一直沒什麽聲響。


    拓真找了兩次沒趣,也消停了下來。


    將速凍點心丟進蒸籠,米粥也差不多熬好,燉盅裏糖水散發出清淡的甜香。


    看似,一且安寧。


    餘藝裝作不經意的迴過頭,發現匪行雲已經去了客廳,隻留下拓真一個人,在餐桌前發著呆。


    她小聲喊著拓真的名字,他卻傻了似的,毫無反應。


    這是...說完了?


    餘藝連忙小跑過去,輕聲問:“他告訴你,要去部隊的事兒了?”


    拓真這才迴過神來,“什麽部隊?”


    餘藝後退兩步,捂住嘴。


    “我草!”拓真忽然蹦的老高,兩步竄到她身邊,瞪圓了眼睛,顫聲問:“你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歎著氣點了點頭。


    “我哥跟你說的?”


    “他剛才沒告訴你?”


    “他怎麽可能告訴我?媽的,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這迴,可是火燒眉毛了。


    拓真急的在餐廳裏團團轉。


    他是真的慌了。


    之前還以為迴去最多不過是給看管起來,偶爾相個親,他拖拉敷衍著,怎麽都能應付。


    雖然不能比現在悠閑,但最起碼沒到拓真的忍耐極限。


    但要是去了部隊,真到了他爹眼皮子底下,旁人的訓練任務有多少,到他這,最起碼翻一倍。


    他那爹,是從來都是沒有父子情的。


    拓真深吸一口氣,抬手抓住餘藝肩膀,認真道:


    “餘藝,我們私奔吧!”


    餘藝揮開他的手,默默退後兩步,深吸口氣,張口就要喊匪行雲。


    拓真嚇傻了,立刻低頭,“姐,你是我親姐!我胡說的,女俠饒命!放我一馬,求您了!”


    他實在是惹不起餘藝。


    原以為,已經了解了她在匪行雲心裏的重要性,卻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她。


    竟然還有後招。


    那可是地獄。


    別說是待上幾年,就是一個星期,都得去掉半條命。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要給餘藝的飲料裏摻酒?


    拓真暗暗叫苦。


    誰能想到,他那冷心冷情的哥,竟然會因為餘藝,發這麽大的火。


    現在能救他的,也就隻有餘藝了。


    他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的望過去,哀聲道:


    “餘藝,你幫幫我吧。”


    她猶豫了下,到底有些心軟。


    “怎...怎麽幫?”


    “你去求求我哥,他現在隻聽你的話,你幫我求情,一定有效果!”拓真哀嚎一聲,又擔心聲音大了給匪行雲聽到,又連忙壓下嗓子,解釋道:“你不知道我爸,他那人最眼裏不揉沙子了,我要是真過去,其他人跑十公裏,我就得跑二十公裏。二十公裏啊,比別人多一倍的任務,哪個正常人能完成的?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餘藝上下掃了他一圈,“不會吧,你這...怎麽也跑不完二十公裏啊,他不會真讓你這麽辛苦的。”


    “怎麽不會。”拓真抹了把辛酸淚,慘聲道:“他一定說,你哥當年都能跑完,你怎麽不行?可我哥是誰啊,他當初要是想,都能進特種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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