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藝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一會兒事。


    敢情是那一條還沒過去。


    這都幾個小時了,繼續拖延下去,他們今天可真要熬到深夜才能收工。


    看著白雪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的臉色,她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算什麽?


    天道有輪迴?


    張玲玲站在餘藝身後,猶豫了下,伸出手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角,湊過來輕聲說:


    “姐,還是別演了吧,白雪很愛記仇的,之前有個小演員罪了她,被逼著在劇組磕頭道歉不說,之後又給趕出去了,怪嚇人的。”


    “我怕她?”餘藝聳了聳肩,臉上依舊帶著輕快的笑意,隻是眼神卻一點點的冷了下去,“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怎麽對付我?”


    她點頭應了,走上前,調整好狀態,將之前的一幕戲重新演了一遍。


    和楚青衣之間,甚至一句招唿都沒有打,雙方都默契的進入了狀況,熟稔的程度,好像已經對過千百萬次般。


    他莫名有些懷念。


    餘藝小心的觸上鎖鏈,看向遠方的黑暗,輕輕的扯了扯,她動作謹慎,身體也是繃著的,甚至還留著眼角餘光瞟著楚青衣,既謹慎小心又不失原則。


    劇本她隻看到這裏,完成之後便起了身,轉頭問光頭導演。


    “可以了嗎?”


    光頭導演重重的點了下頭,心裏越發的可惜。


    這份演技,隻演個女四號,當真是埋沒了。


    他這次留了個心眼,讓攝影給這段拍了下來,以後都能當成正麵教材來使用。


    “就這還能叫演技?”白雪站在一邊,早是心驚不已,但又不想弱了一頭,嗤笑道:“你就是要找人來帶戲,也麻煩找個強點的吧?找個這樣的,是在侮辱誰呢?”


    導演沒想到她現在還能嘴硬,正想開口,白雪搶先說:“你可別覺得是我的問題,怎麽不問問其他人啊,讓他們來說,是我演的好,還是這什麽餘藝演的好?”


    哪有工作人員敢出聲,都擔心得罪了她,連副導演都隻能歎氣,小王更是憋的滿臉通紅,想要開口,被餘藝一個眼神給看了迴去。


    白雪環視一周,滿意的點點頭,一揚下巴,傲然道:“看吧,不是從哪跑來的三路貨色,都能和我比的。”


    眾人當然都曉得她這暗指的是誰,隻是在飯碗和公道麵前,顯然前者更加重要一點。


    光頭導演已經氣的嘴唇發抖。


    就在白雪自以為奪了勝利,想要看一眼餘藝痛苦不堪的模樣,沒想到偏過頭,看到的卻是她一臉若無其事的笑。


    她不在乎?


    白雪一愣,還想再開口,餘藝已經比了個停的手勢,笑道:“白小姐,這世界上有意思的事情特別多,但騙自己,絕對不算其中之一。你以為自己演技很好,那就繼續演好了,快點證明自己,過了這條,然後早點下班,我謝謝你。”


    “我什麽時候讓你說話了?”白雪冷笑一聲,雙臂環保在胸前,她不再理會餘藝,將頭偏向導演,笑道:“導演,為什麽我們劇組裏,要用一個四處托關係找資源,在學校混不下去,要靠老男人上位的演員?”


    餘藝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卻聽另一道聲音響起。


    “白雪,別太過分。”


    楚青衣不知何時脫下一身的鎖鏈,走到餘藝身側,正冷冷的盯著她。


    怎麽連他都站在餘藝的一邊?


    白雪擰緊眉頭,又妒又恨,伸手指著餘藝,吼道:“我過分?楚青衣,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隨便上網上一搜,就知道那女人是個什麽爛透了的德行。”


    “沒完沒了是吧?”光頭導演不耐的一揮手,“你行你就上,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你讓她離開這,滾的越遠越好。”白雪後退一步,揚起下巴,傲然道:“不然我還真就不演了!”


    “哎,我說你有毛病是吧?”


    “我不想讓個髒東西待在這,說不定我今天狀態不好,就是因為她在也說不定啊。導演,你抓緊讓她走人,我把戲拍完,我們皆大歡喜。”


    從楚青衣開口後,她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餘藝徹底的滾出劇組。


    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一個是話語權不比導演低的女主角。


    就算是為了息事寧人,餘藝也留不得。


    副導演見狀不好,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走上前打哈哈。


    “那個,都別這麽大的火氣,白雪小姐演的確實非常好,不需要別人來指導,但是餘小姐也挺不錯的。這樣,餘藝剛才說話也有些衝了,不然你給白雪小姐道個歉?”


    他得罪不起白雪,又不想拍攝進度耽擱在這,沒了辦法,隻能讓餘藝低頭。


    誰讓她就是個小角色。


    在劇組裏,沒有除了低頭以外的其他資格。


    楚青衣擰緊眉,還要開口,餘藝看她一眼,搖搖頭,搶先道:“如果我不道歉呢?”


    “不道歉也可以。”白雪用眼角睨著她,“但你要記住,耽誤大家時間的人,不是我,是你。”


    同樣的伎倆,她應該已經用過很多次了。


    多少小演員被欺負的沒有辦法,含著眼淚道了歉。


    可惜白雪今天撞上的,是餘藝。


    她的人生裏麵,就沒有向惡勢力低頭這一項操作。


    不就是比狠嗎?


    來啊!


    餘藝做出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眼裏卻盛滿譏諷的笑,她隨便撿了個馬紮坐下,伸手招唿小王。


    “白雪小姐說現在還不想拍,我們繼續吃零食吧。”


    但凡是長了眼睛耳朵的,都知道讓劇組進度僵持在原地 的人是誰。


    她不拍,那就隨她好了。


    小王猶豫了下,踱著碎步跑上來,將薯片遞給餘藝,看她真丟了一片在嘴裏,忍不住急聲問:


    “你還真吃的下去?”


    “不然呢?”餘藝又拿起一片,笑道:“你不吃嗎?”


    他哪裏吃的下。


    感受到無數的目光落在身上,尤其是來自白雪的,好像能在他們身上鑽出兩個血窟窿,小王急出了一身冷汗,嘴唇顫著,不敢吭聲。


    張玲玲若有所思看了餘藝一眼,悄悄的退開,捏著手機走到角落,打出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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