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慶肥厚的額頭皺了起來,他不悅地朝站在邊上給自己捏肩捶腿的李世偉使了個眼色。


    李世偉立馬會意,遞給他一根煙後,就大搖大擺地走向角落。


    “薛杭!”李世偉毫不客氣地抽走了他手上的書,大聲喊道,“師父叫你去接貨呢!你聾啦?!”


    他緩緩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李世偉。


    即便是在白天,那張毀了一大半麵容的臉也驚悚可怖,還記得第一天上崗的時候,李世偉就被這個新同事嚇了一大跳。


    “看我幹嘛?我臉上有錢啊?!師父叫你去接貨,還不快去!”李世偉將他拎了起來,一把推向門外。


    薛杭收迴目光,拿上車鑰匙和帽子口罩後便出發了。


    李世偉不禁升起一股高人一等的驕傲,看著薛杭離去的背影趾高氣昂地哼了一聲。


    他們二人同一時間進入這家殯儀館,可如今薛杭是那個苦了吧唧一個人幹三份活兒的苦工,而李世偉世故圓滑,懂得討好師父王有慶,不用幹活兒也能拿錢。


    “世偉,剛剛百步大道那邊又有兩個新貨,你跟薛杭講一聲,一並帶迴來。”王有慶說道。


    李世偉狗腿地笑著,連連應下,“好嘞!”


    一次性托運三個屍體,可累不死他!


    一想到自己深受師父喜愛,不用幹那些髒活累活,李世偉便忍不住喜笑顏開,更加賣力地討好王有慶。


    而另一邊獨自上路的薛杭卻是淡定如斯,他看著手機上李世偉發來的消息,麵無表情地轉移了目光。


    百步大道他隻去過一次,畢竟他剛剛上任一個月,理應還需要師父王有慶的指引和幫助,可那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生性懶惰,又慣會欺負新人,所以隻派他一人去收屍。


    還好這於他而言並不是難事,而且出來走走也好,不然總是待在同一個屋子裏,他真的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那兩個聒噪的垃圾。


    他全憑記憶開車,行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了百步大道。


    彼時正值下班高峰期,道路有些堵塞,他一人托運三具屍體又更加耗費時間,等全部裝運好之後,已經天黑了。


    摸摸空了一天的肚子,他隨意找了一家餐館解決了生理需求。


    就在他結完賬出去時,一個站在餐館門口往裏頭張望的特殊老頭吸引了他的注意。


    為什麽說他特殊呢?


    眼前這個老人穿著一身陳舊的粗布麻衣,一頭半白的長發被一根木簪高高挽起,背上是一個罕見的箱籠,裏頭裝滿了東西,像是古代書生趕考用的背簍。


    他的出現,與周邊繁華富麗的都市格格不入,就像是個穿越而來的古人。


    隻見兩個喝醉酒的男人走出餐館,路過老人身邊時卻被他攔下。


    老人有些祈求之意,說:


    “兩位公子,老朽初到貴地,身無分文,但自幼學習醫術,善藥理,老朽可為二位無償問診,但求二位贈予老朽一口飯吃,可好?”


    “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滾滾滾,臭老頭子沒錢就別出來礙眼!”


    兩個男人甩開老人,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見二人漸行漸遠,老人眸中的失落之色越來越深。


    “老先生,你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他走上前去,溫和地問。


    老人瞬間燃起希望,抬頭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先是被他臉上大麵積的燒傷看得愣了一下,旋即便笑道:“這位公子,老朽……”


    “老先生是沒錢吃飯?”薛杭搶先迴答。


    老人老臉一紅,低下頭去淺淺點了點。


    薛杭一笑,說:“走,晚輩帶老先生去吃一頓飽飯。”


    說著就拉著老人往餐館裏頭走去,不料老人卻掙紮著拒絕,接著說:


    “多謝公子美意,但老朽不吃嗟來之食,今日吃公子一頓飯,老朽願意為公子無償問診。”


    他點點頭,說:“問診的事等會兒再說,先吃飯吧。”


    老人雖然還想掙紮,卻還是沒能掙脫開薛杭的拉扯,半推半就的跟著他進了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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