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冗長的故事,也是這五天來她第一次當他的麵開口說話。


    他好奇過她的來曆,隻是沒想到會這麽曲折離奇。


    星火館,一個專於培育殺手的組織,她竟然出自那裏,而陸爍苦苦尋找十幾年的胞弟陸引竟然也是被拐賣進那裏。


    隻是天意弄人,一介孤兒的她活了下來,陸引卻在八年前為救她深陷火海,不幸殞命。


    雖然她講述的內容不多,但也足夠證明她幼時的生活有多麽慘痛,或許是經曆了太多非人折磨和生離死別,才造就她如今的情感淡漠。


    聽完一切,陸爍眼含淚光,最後長歎一口氣,“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然我到死都不知道阿引還經曆了這些。”


    接著又看向他,“阿杭,我想我可能不會那麽早迴去了。”


    “你沒聽到嗎?你弟已經死了,十二歲的時候就死了。”他異常平靜,看著同樣平靜的陸爍。


    他知道這個老友的脾氣,盡管他表現的多麽風平浪靜,恐怕他的心裏早就波譎雲詭了吧。


    “抱歉,你和他太像了,我還以為是他迴來了……”她垂下腦袋,沮喪地說,“你是他的哥哥,你也應該明白的,這麽多年過去了,無論做什麽都是無濟於事。”


    陸爍站起身,看向外麵已經暗了的天空,緩緩說:“所以說,接下來我要做的一切都和你們無關。阿杭,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說罷,他推門而出,踏著月色離去。


    他拉住準備起身去追的她,說:“不用管他,他比你想象的要聰明的多。”


    她隻好作罷,坐迴椅子上,木著臉不再說話。


    “挺晚了,吃點東西吧。”他麵帶笑意站起身,似乎心情不錯的模樣。


    她搖搖頭,輕聲說:“我不餓。”


    “那就去睡吧,我要出去一趟。”他看著外頭烏黑的天空,淡淡地說。


    “你如果真的要動他,我可以幫你。”她突然這樣說。


    她已經把她的身份和過往全盤托出,他們勢必要和星火館扯上關係了,既然如此,他想幹掉歐陽,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他緩緩轉過頭,冷哼一聲,“他是我認定的獵物,和你沒關係,你也別著急,很快就會輪到你的。”


    她歎了口氣,看著他說:“下一次他來,可能就不止一個人了。”


    他笑了,一臉興致,“這麽多有趣的家夥啊……不過目前我隻對那個傷了你的家夥感興趣。如果你想大展身手,隨你便。”


    她起身走向角落裏的床,熟練地躺下蓋上被。


    他想幹嘛就幹嘛吧,如果能借此機會摧毀那個地方是再好不過,不過單以他們兩個人的力量還是太過薄弱,如果加上陸爍……


    雖然她不了解那個男人的實力,但他給她的感覺並不像一個凡夫俗子。


    他為她關了燈,出門前在黑暗中對她道了一聲“晚安”。


    他有好一陣子沒在晚上出過門了,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似乎一切都在變有趣。


    他享受黑夜,也享受殺戮帶給他的快感,既然是個特別的日子,那就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來慶祝吧。


    他在月色下大笑,月光下他凹凸不平的臉顯得格外畸形,漸漸的,他的步伐開始淩亂,好像降臨人間的魔鬼,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來時他已經迴來了。


    隻見桌上還放著熱氣騰騰的餛飩和小吃,他就坐在那裏,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吃早飯吧。”他沒有看她,卻知道她已經醒了。


    她來到桌前,毫不推辭地吃了起來。


    他應該一夜未眠,她看得出來,顯然昨天晚上他沒有閑著。


    吃好後,她同他一樣沒精打采地坐著,看著窗外飄動的雲,感受初升的日光照耀在臉上的暖意,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似乎也不錯?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怎麽,我不配讓你動嘴說話嗎?”


    他原以為在她死之前沒機會聽到她說話的,沒想到陸爍的出現讓她的心理防線轟然倒塌,這個在“地獄”裏待了十幾年、被折磨到情感剝離的女人終於有了一點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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