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奪下刀,放到一旁,看著麵無表情又淚流滿麵的她,說:


    “真是不安分,殺人這種事怎麽能讓你親自動手,總有一天我會幫你解脫,但絕不是現在。說實話,我很討厭別人把我弄醒,因為我睡著一次實在是困難。”


    他看了眼手表,臉色有些陰沉,“一點二十七,本來可以睡到大天亮的,你說現在怎麽辦?”


    他的臉本就可怖,此時更顯滲人,還好她並不畏懼這些,任由眼中淚水流淌,雙目空洞地看著他。


    是啊,和一個“死人”講話能得到什麽迴答?罷了。


    “帶你去看個東西吧,你一定喜歡。”他拉上她的手走向後院,帶她進了一個地窖。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能互相溝通的隻有同類,說不定看到“那個”她就興奮了呢?


    想著,他握著她的手力道更大了些,神情也更興奮,像個發現了獵物的豺狼。


    他按下門口的開關,漆黑的地窖瞬間明亮,瞳孔的不適應讓她眯了眯眼。


    再一迴神,隻見一個全裸男屍躺在中間的木板上,顯然被人解剖過,五髒六腑都塞滿了鹽,那股讓人反胃的腐臭味充斥著這個狹小的空間。


    地窖微寒,裏麵放著幾壇落了灰的酒壇,幾個破舊的木架子被整齊地擺放在角落,雖看著落敗,但顯然有人打理過,不至於難以下腳。


    比起她,他才更像死人呢,一個沒有感情的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也許他們兩人半斤八兩。


    “他是住在上麵的流浪漢,把他殺了後我就住進來了。說實話,我以前學過解剖,不過也是半吊子,當然那點手藝用來殺人也是綽綽有餘。”


    他走到屍體旁邊,熟練地戴上手套,拿出剛才從她那裏搶下的手術刀就開始切割。


    手術刀是天使同死神搶人的武器,也是能把生命從鬼門關拉迴來的最後希望。


    可在這個男人身上卻看不到一點希望,他是真正的瘋子,在他身邊隻能感受到無盡的絕望。


    “我挺好奇你的身體構造的,如果說我刺傷你的那一刀是手下留情,那你身上其他的傷痕都是致命的,還能活到現在是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呢。”他一邊玩弄著屍體一邊說。


    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心理傷害遠比身體傷害嚴重得多,一個真心想死的人卻麻木地活著,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死不了。


    這也是他養著她的原因,他好奇極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這樣行屍走肉的活著。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邊上看著,目光始終聚焦在那具屍體上,眼神沒有那麽空洞,但那種感情他讀不懂,是向往?悲哀?愛憐?還是……


    他摘掉手套,上前抱住了她,說:“這麽輕,怕是會被風吹跑的吧。”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緩緩把臉貼過去,一個光滑細嫩,一個凹凸不平——她在用肌膚感受他。


    他的臉定是被烈火灼燒過,這種觸感她不會忘的,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感受過……


    “這樣吧,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等我殺完十一個人就來解脫你,除去已經解決的,還剩五個人。”他說。


    這是他落地這座城市時定下的目標,殺滿十一個人就離開,就當是和警察們玩的一場遊戲,如果他沒被捉住,便去下一個城市,如果被抓到了,那就聽天由命。


    最多兩個月,他會好好研究她的身體,真是太令人興奮了。


    每天早上天微亮他便會出門,再到天黑迴來。


    他把她一人留在那兒,他不怕她自殺,因為隻有他能殺得了她,這是他自詡的天賦。


    她雙手抱膝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緩慢移動的雲,恍惚中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放出來的場景。


    二十二年啊,那個地方殺了她,可最後卻強迫她活下去,真是歹毒啊。


    不過沒關係,她現在有歸宿了,待在死神身邊,地獄終將會來迎接她的。


    從她在那條漆黑的巷子裏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眼就認準了他,那個男人戾氣環繞、浴血而生,宛如死神。


    他能殺死她!她敢肯定,所以她情不自禁地走向他,求死神把她帶走,她心已死,這具殘破的身體也沒必要苟活於世了。


    雖然死神沒隨了她意,但也向她許下承諾,隻要他完成了他的殺戮遊戲,就來成全她。


    一想到這兒,她平淡的麵容終於浮現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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