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總算是看不下去了,他擱下碗筷,那裏頭還有楚斯寒給他夾的滿滿一碗的菜:“斯寒哥,你到底想說什麽?”


    見宋澄問的這樣直白,楚斯寒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側過眸子,似乎在做什麽很複雜的心理建設,最後還是開了口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忘記了什麽事情?或者說,失憶……”


    聽他這樣說,宋澄陡然沉默了下來,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和楚斯寒解釋重生這件事情。


    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楚斯寒,因為他覺得,他的上一世和楚斯寒實在算不上有什麽過多的牽扯,但也有因為有寒一世,他才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楚斯寒。


    可這是從始至終都是宋澄一個人的選擇,好像和楚斯寒沒有什麽關係。


    雖然聽起來這樣說很讓人心寒,但宋澄想了很久很久,想法依然沒有變過,所以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和楚斯寒說這茬事。


    而他從始至終都覺得,自己記憶缺失這件事,是重生帶來的後遺症,便更不可能和楚斯寒講這茬事。


    隻是宋澄怎麽也沒想到,楚斯寒感覺到了,甚至提了起來。


    宋澄沉默了下來,顯然不知道該怎麽迴楚斯寒。


    但看著他這副樣子,楚斯寒便有了答案,卻也實在擔心宋澄的狀態,又道:“沒事,如果你願意,等我們迴國了去問問心理諮詢,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有些事情記不記得起來也不重要。”


    “重要的吧。”宋澄看著楚斯寒,沒有再動筷,時至今日他依舊不知道該怎麽和楚斯寒解釋這些事,畢竟說他重生還不如說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來的有說服力一些。


    但宋澄也很清楚,他一定是忘掉了什麽很重要的事,不然楚斯寒也不會提起這樁事情。


    宋澄合了合眸子,最終還是道:“斯寒哥,我不想去……”


    具體忘記了什麽事情,宋澄並不清楚,但他對心理醫生這個職業百分之百的尊重,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擔憂自己在心理醫生麵前什麽都兜不住,然後被當成一個精神病。


    見宋澄有些發白的臉色,楚斯寒最終還是心軟:“既然不想去,那我們就不去。”


    宋澄卻難得有些慌亂,好像是在告訴楚斯寒,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說:“斯寒哥,我能想起來的,你相信我。”


    楚斯寒卻是搖了搖頭:“沒關係,不用著急,想不起來也沒事,你忘掉的那些我慢慢再講給你聽,好不好?”


    知道楚斯寒是在安慰自己,宋澄的心忍不住軟了下來,楚斯寒的話就像是給他打了針鎮定劑,宋澄總算冷靜了下來。


    良久,宋澄總算再次開了口:“我其實也知道自己忘了點事情,但隻要看到這段記憶當中的東西或者有其他的什麽提示,我也能想的起來,所以我一直都沒在意過這件事。”


    這下楚斯寒也總算是明白為什麽他每次覺得宋澄失憶試探過去的時候,宋澄也都能想起來,因為那真的是臨時才想起來的。


    宋澄抬起眸子,又重新看向楚斯寒,眼底晦暗,畢竟隱瞞對方的感覺也並不好受:“所以,多帶我去看看我忘記的那些內容,我會想起來的。”


    比起之前,宋澄這一句說的格外認真,楚斯寒總算說不出那些安慰的話了。


    其實無論宋澄最後的選擇是什麽,楚斯寒都不會強製要求他什麽,這一點宋澄自己也很清楚。


    而這次宋澄既然選擇了自己慢慢迴憶,慢慢尋找那些被他遺落在角落裏的記憶,那楚斯寒也依然選擇支持陪著他。


    楚斯寒嗯了一聲,握住了宋澄微涼的手:“好,我和你一起慢慢想。”


    有了楚斯寒的這句話,宋澄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放下了些,不知道出於什麽,宋澄扯了扯嘴角:“不過再怎麽說也要等迴了國,所以,斯寒哥明天去哪兒?


    與其想著念著從前的事情,宋澄還是決定先把眼前的時間充分利用起來,他們在加州的時間就算充裕,但那也不是無休無止的。


    見宋澄並沒有太被自己提起的這件事印象,楚斯寒總算鬆了口氣,道:“學校,你之前不是想去看看我的學校?”


    宋澄聞言收斂起那些雜七雜八的情緒,轉而笑了起來:“好啊。”


    楚斯寒的學校就算是在全世世界都極負盛名,宋澄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和楚斯寒並肩走在校園裏頭,突然問:“加州的冬天是什麽樣的?”


    雖然不知道宋澄為什麽這麽問,但楚斯寒還是老老實實地答了:“和京城有點像,但比京城要冷點,很幹燥,雪比京城要厚一些……”


    宋澄轉頭看向楚斯寒:“那在這裏的時候,你冬天會不會想我?”


    宋澄總覺得,一旦到了冬天,就像是一天之中到了深夜,有些情緒便魚貫而出,一旦情緒破土,便肆無忌憚的蔓延上人的四肢百骸,想甩都甩不掉。


    這次,楚斯寒卻是停下了步子,直勾勾地看著宋澄:“想。”


    他說的很認真,宋澄甚至能從他的眸子當中,看見自己,隻聽見他說:“不止冬天,每天都很想。”


    “那就好。”宋澄看著楚斯寒眼中的自己,道,“因為我在京城,也很想你的。”


    楚斯寒頓了頓,牽起宋澄的手:“今年冬天,我們一起過。”


    宋澄展顏笑道:“還要一起過年呢,說起來,你今年會不會給我塞紅包?”


    宋澄故意提起往事,楚斯寒頓了頓,但也還是順著宋澄的話說了下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不說,宋澄幹脆也不追問,兩個人並肩走在商學院的長街上,被加州的風毫不留情的照顧著。


    楚斯寒替宋澄擋掉了大部分的風,宋澄拉了拉他,讓楚斯寒離自己近一些,又忍不住吐槽道:“加州的風一直都這麽不講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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