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問題,楚斯寒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們剛好走到了那玫瑰花壇的邊緣。


    在夜色當中,宋澄有些看不清楚斯寒的眼神,但卻知道楚斯寒說的很認真:“小澄,我想要一場沒有遺憾的婚禮。”


    宋澄頓了頓,顯然是沒想到楚斯寒會這樣說,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雖然楚斯寒提過幾次這茬事,但宋澄一直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做好準備,換句話說,他好像還沒有能夠完全放下自己的過去,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現如今的宋家。


    但是楚斯寒從頭到尾都很認真,他一門心思想的,就是想和宋澄有一個長長久久的未來。


    包括一個沒有遺憾的婚禮。


    楚斯寒的嗓音在月色當中顯得格外溫柔:“我之後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加州,這個人留著,我夜不能寐。”


    宋澄明白楚斯寒的意思,有這個人在,對楚斯寒來說,始終都是一個隱患。


    宋澄牽著楚斯寒的手,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當時你難不難受?”


    楚斯寒愣了一下:“什麽時候?”


    “爸媽在加州出事的時候。”


    楚斯寒很快就捕捉到了宋澄說的,是爸媽……


    他眼神柔和了一些,輕輕地拍著宋澄的後背,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溫度,再這樣的時候,難得品出了些許互相依偎取暖的意思:“那個時候我太小了,什麽都不懂,現在已經有點忘了。”


    他說是實話,倒是讓宋澄苦澀地笑了一聲:“不是要讓我心疼你,那你不是應該會說,你那個時候特別特別難受,要爺爺哄著才能睡著的那種……”


    楚斯寒輕輕歎了一口氣:“本來是想讓你心疼心疼我的,但是後來發現,讓你難受,我還是舍不得。”


    宋澄嘴角的笑意泛著苦,他伸手攬住楚斯寒的腰,嗓音有些冷:“讓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代價吧,你的心軟,他們不值得。”


    其實,楚斯寒想說他沒有心軟過,但看著這樣在他懷裏的宋澄,楚斯寒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輕輕嗯了一聲。


    好半天,宋澄總算從楚斯寒的懷裏掙紮著直起了身子,他主動牽起楚斯寒的手:“有時間的話,帶我去看看爸爸媽媽吧,我想見一見。”


    楚斯寒這才發現,今天的宋澄手難得很暖和:“不行了,我父母的葬禮,當年是爺爺操辦的,爺爺選了海葬,說是我爸媽當年就是這樣想的。”


    宋澄頓了頓,這是個他意想不到的結果,他哦了一聲,又重新看向楚斯寒,眼睛亮了亮,不知道是不是楚斯寒的錯覺,他總覺得宋澄的眼尾有些紅:“那就有空的時候,我們多去一去海邊吧,他們總能看見的。”


    楚斯寒插著口袋,順著宋澄的話道:“看到什麽?”


    宋澄走著走著,又轉過身子,牽著楚斯寒的手倒著走路,任由楚斯寒幫他看著後背:“讓爸媽看看,當年那麽小的楚斯寒,現在已經長得很高很帥了,他還有一個男朋友,也不知道爸媽滿不滿意我……”


    “不會不滿意的。”說起這個,楚斯寒非常篤定,他看著宋澄在他的身邊姿態閑散,眉眼間也忍不住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聽楚斯寒這樣說,宋澄故意歎了個氣,做出如釋重負的模樣:“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我就這樣叫他們爸媽,他們應該不會不高興吧?”


    這次,楚斯寒看出來了,宋澄就是故意說這樣的話的,但楚斯寒想來順著他,他挑了挑眉:“不會,他們會很高興。”


    宋澄嗯嗯地點著頭,又蹭到楚斯寒的身邊:“斯寒哥,楚家這個莊園到底有多大……”


    聽出了宋澄的意思,楚斯寒有些意外:“累了?”


    宋澄撇了撇嘴:“你覺得呢?”


    說來也是,今天一天去的地方足夠多,楚斯寒沒感覺到多累,那也是楚斯寒的體力很好的緣故,要不是因為今天晚上宋澄顧念著楚斯寒想起往事的情緒,他現在恐怕早就窩在床上了。


    看著人犯懶,楚斯寒嘴角輕笑了一聲,這樣的場景,是他在加州很多年夜夜都會夢到的。


    現如今楚斯寒卻發現,現實比夢境更加美好。


    楚斯寒拉住宋澄蹲下了身子:“我背你。”


    宋澄也隻是撒嬌說了句累,自覺還沒到需要楚斯寒背的程度,有些手忙腳亂地拉直了楚斯寒的身子:“也不至於也不至於。”


    看出了宋澄的臉有些紅,楚斯寒饒有興致地挑著眉看著他。


    宋澄學著楚斯寒的樣子咳了一聲,道:“你要是在這裏背我的話,讓我覺得我很像……”


    楚斯寒:“什麽?”


    見楚斯寒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宋澄的耳根更紅了,聲音在夜色當中格外地小:“嗯……就那種……禍國妖妃?”


    聽見宋澄的話,楚斯寒忍不住笑了一聲,沒想到他能想到這裏去,他牽著宋澄的手捏了捏:“沒關係。”


    宋澄:“?”


    他剛想問楚斯寒是什麽意思,就聽楚斯寒薄唇輕啟,帶著笑意道:“我不介意當昏君。”


    說完,宋澄就感覺腦袋一暈,天旋地轉之下,他就已經在楚斯寒的懷裏了。


    而且比背的姿勢更羞恥一些,他整個人是被楚斯寒打橫抱起了,那就是一個非常標準的,公主抱的姿勢!


    宋澄慌亂地攀著楚斯寒的脖子,這次他的耳根是真的紅透了:“我我我我我我自己是能走的,沒有累成這樣。”


    楚斯寒嗯了一聲,純純就當做沒聽見宋澄剛剛說了什麽,邁著穩健的步伐,徑直走向房間。


    好在也許是今天家宴,楚家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迴房間的路上,宋澄和楚斯寒幾乎可以說是一個人都沒看見,讓宋澄覺得自己還勉強留了些麵子。


    宋澄理直氣壯地窩在床上和楚斯寒鬧脾氣。


    他把臉埋在被子裏,任由楚斯寒怎麽叫他都並不理,他的脖頸還是紅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悶悶的:“我不是都和你說了,我自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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