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住的地方是宋家安排的,就算宋瑜人已經到國外了,宋家依然非常照顧宋瑜。


    這是一套帶了花園的小別墅,環境也能算得上清幽,隻是離市區稍微遠了一些,要是打理好了,是個非常宜居的地方。


    隻是宋瑜這間別墅顯然沒有被特意打理過,院子裏的花園雜草叢生,以加州這邊植被的長勢,最長的草已經到了宋澄的膝蓋。


    宋澄下意識地看向這間別墅的二樓,照理來說,那應該是一間臥室,此刻正是中午,豔陽天,但是那間臥室的窗簾卻緊緊地拉著,從遠處看,這棟別墅,好像已經荒廢了很久,無人居住一般。


    如果不是楚斯寒的車穩穩停在了這裏,宋澄絕對不會相信,宋瑜居然會住在這裏……


    他眨了眨眼,看向楚斯寒。


    感受到了宋澄眼神當中的詢問意味,楚斯寒並沒有遮掩:“是我做的。”


    還以為楚斯寒會稍微找點借口,沒想到這人迴答地如此幹脆,讓宋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推門下了車。


    他剛剛下車就感受到一陣冷意襲來,加州的風是一點情麵都不講 ,宋澄縮了縮脖子,楚斯寒快兩步走到他的身邊,用自己的身子給他擋住了大半的風,替宋澄把門打開了。


    宋澄這才意識到這棟別墅的門並沒有上鎖,或者說,並不是沒有上鎖,而是鎖早就已經壞了,隻要稍稍用點力氣,就能輕鬆推開。


    宋澄頓了頓,心中好像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問道:“這也是你做的?”


    楚斯寒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長度剛好到膝蓋,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裏,明明是閑淡散漫的模樣,但卻毫不遲疑道:“加州的治安並不號,一間門鎖壞掉的別墅,和一個家裏有點錢的小少爺,你猜猜會發生什麽?”


    入室搶劫,或者別的什麽,宋澄想到了,但他並沒有把這個話題放到明麵上說,他順著楚斯寒開門的動作,輕而易舉地進了屋。


    和外麵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別墅不同,這間屋子裏,太有生活氣息了。


    燈並沒有被打開,但通過從窗簾縫隙灑進來的那一點點陽光,宋澄都能看見別墅茶幾上,堆積成山的泡麵、易拉罐和速食產品。


    有很大一部分,還是宋澄吃過的,但是都沒有丟到垃圾桶裏。


    楚斯寒顯然也沒想到屋子裏是這番景象,微微皺了皺眉,道:“宋瑜剛剛到這裏的時候,可能是為了和宋唐抗議,絕食了一段時間,大概就兩天吧,在保姆沒注意的時候,吃了還沒來得及處理掉的隔夜飯,食物中毒進了趟醫院,後來他就自己把保姆趕走了。”


    好像是為了不讓宋澄誤會,楚斯寒頓了一下,補充道:“保姆從始至終都是我的人,沒苛待過他。”


    聽他這樣說,宋澄卻沒忍住笑意,他偏了偏頭:“剛剛門鎖都做了,還解釋這個?”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楚斯寒總感覺怪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不一樣,但宋瑜確實是自己作踐自己,宋瑜出院不久,讓保姆買了很多罐頭之類的速食,然後就辭退了她,之後就一直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偶爾會有我的人到這邊來看過,宋瑜不出門,也不社交,就一直把自己關在這裏。”


    宋澄挑了挑眉,沒忍住問:“那葉肆到了加州這麽長時間,他們倆都沒有見過麵?”


    “見過。”楚斯寒點了點頭,“也不算,葉肆來找過一次宋瑜,那個時候宋瑜就是這副鬼樣子了,葉肆也就沒有在這裏多待,就是給他買了點吃的。”


    楚斯寒想了想,繼續道:“這段時間,宋家也沒有虧待過宋瑜,據我所知,每半個月都有一筆不小金額打到宋瑜的卡上,但是宋瑜基本上沒有用過。”


    宋瑜是不是因為意誌消沉把自己過得這麽埋汰,宋澄不得而知,但宋澄絕對不相信,宋瑜這副樣子,是自己做出來的。


    他的目光落在前往二樓的樓梯上,陰沉的別墅裏,旁人看不清宋澄眼中流轉的隱晦的森冷,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尾音上挑,帶著絲若有若無的嘲諷,好像是問楚斯寒,又好像是在問自己:“你說,宋瑜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的呢?”


    雖然楚斯寒也想到了這一層,但卻沒有頭緒,他搖了搖頭:“宋家?葉肆?”


    宋澄垂下頭輕笑了一聲,抬起腳步往樓梯走去,可看他閑散的模樣,不像是去看自己的仇人,而是在自家的後花園裏散步。


    他清冽好聽的嗓音在空蕩蕩的別墅裏迴蕩,傳來若有若無的迴音:“萬一是我呢?”


    楚斯寒從始至終都跟在宋澄的身後,並不多說什麽。


    兩個人很快就在那間把窗簾拉的死死的房間裏見到了宋瑜。


    宋瑜的模樣頹唐地不像話,未加修剪的頭發和樓下的雜草一樣隨意奔放地長,一直蓋到了宋瑜的鼻子,身上的衣服也好像很久都沒有洗過了,發著淡淡的黃。


    他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邊的地上,把自己夾在椅子的中間。


    宋瑜的房門被他推開的時候吱呀作響,這聲音就像是驚擾到了他,他慌亂地轉頭,看到的卻是微微眯著眼看向窗簾的宋澄。


    宋澄最終還是沒有跨過整個房間去拉開那個窗簾,而是抬手打開了離自己很近的白熾燈。


    宋瑜總算透過雜亂無章的頭發,看清了宋澄的臉。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宋澄輕輕笑了一下,他偏了偏頭,那笑意裏好像不帶有任何的惡意……


    “好久不見啊,看起來你過得不太好。”


    宋澄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亮,連帶著那白熾燈的光亮,一起不管不顧地砸給了宋瑜。


    宋瑜學著宋澄的樣子眯了眯眼,適應著被突然打開的白熾燈,和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宋澄,他冷笑了一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麽?”


    “當然了。”宋澄並沒有加以任何掩飾,把這一切說得像吃晚飯一樣隨意,“不然不就浪費了你安排的那麽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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