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垂了垂眸,看到楚斯寒選的地方的時候,有些意外。


    因為楚斯寒選的地方,是上一世的時候,宋澄打工過的地方。


    雖然意外,但宋澄臉上還是掩藏起了情緒,跟著楚斯寒進了這間蛋糕房。


    隻是兩個人都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裏看見一個熟悉的人……


    謝鑫浩看見兩個人的時候,差點把手上端著的一盤新鮮麵包摔倒地上,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臉有些紅,但礙於店裏的規定,還是擠出了一句:“歡迎光臨……”


    楚斯寒也隻是看了一眼謝鑫浩,就把目光重新落在櫥窗裏的那一堆小蛋糕裏。


    倒是宋澄看起來顯然有些意外,他下意識地看向原本這裏應該掛著的招聘啟事上,果然空無一物……


    是因為自己沒有找兼職,所以給這孩子留出了位置嗎?


    宋澄斂起自己的情緒,彎了彎自己的眉眼,他發現對著這個孩子,他好像真的很有耐心:“學校不是讓你住宿了嗎,怎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打工?”


    其實,這個地方離德閎雖然遠,但那是公交車能夠直達的地方,隻不過半個小時的公交車來迴學校出來兼職,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這個時間還是有些奢侈了。


    更何況,謝鑫浩還是出來兼職的。


    宋澄看了一眼謝鑫浩身上的衣服,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自己穿著這件衣服時候的模樣……


    他哽了哽,總算換了一種說法,道:“我記得德閎的獎學金很豐厚,而且你作為特聘生,應該會有很多比賽等著你參加,那個能拿到的獎金應該會更多。”


    宋澄的意思是,他如果缺錢,又很多方法可以賺,出來兼職,是一種非常不劃算的選擇。


    雖然這麽說很難聽,但是無論在什麽階段,隻要是拔尖的那部分人,就算艱難,也總會有路可以走。


    謝鑫浩也知道宋澄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垂下了眸子,捏著自己的衣角,聲音有些小:“因為學校的那部分,有點不夠……”


    這次,宋澄是真的感到意外了。


    就像宋澄說的那樣,德閎的的獎學金金額真的很高,至少宋澄加上平常七七八八的一些獎項,基本上讀書是沒花錢的。


    隻是那個時候的宋澄對錢其實沒什麽概念而已。


    就這樣的金額,謝鑫浩居然能說出不夠用這幾個字?


    宋澄這才想起來,李媛好像說過,這孩子家裏是欠了一些錢來的。


    宋澄忍不住挑了挑眉:“你拿這筆錢去給你家還高利貸了?”


    李鑫浩沒吭聲,衣角都快被他的手搓出了一個洞,腦袋垂著,也沒敢抬頭看宋澄。


    看到這孩子這個反應,宋澄知道他這是默認了,輕輕歎了口氣,主要是,這家蛋糕店在外麵看起來確實是人模狗樣的樣子,但是老板對員工確實不怎麽樣,硬要說起來,還有壓榨勞動力的嫌疑。


    宋澄猜,謝鑫浩跑到這邊來打工,那是因為隻有這邊的老板才願意接受他這個未成年。


    楚斯寒敲了敲玻璃桌,目光依舊落在宋澄的身上:“我挑了一個草莓的,一個巧克力的,你還要什麽?”


    “客人在前麵點單,你在聊什麽天!”宋澄剛剛還在想這個老板呢,人就從後廚站了出來,看向謝鑫浩的眼神當中滿是不屑,隨後又笑臉迎上楚斯寒,“草莓和巧克力是吧,我幫你包起來,那個員工是新來的,惹您不高興了,我晚點就扣他工資!”


    聞言,宋澄忍不住嘖了一聲,店裏的人雖然變了,但是這個老板還真的是一點都沒變,隨便一件小事拿出來,張口閉口就是要扣工資,地上有一點水都要扣。


    宋澄記得,自己在這裏兼職的時候,被扣完之後的工資,一個小時才八塊錢……


    更何況,是在京城這樣的城市。


    果然,在聽到扣工資這三個字的時候,謝鑫浩總算有了反應,他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似乎是想反駁,但是出口卻格外哽咽,看上去越發好欺負了起來:“可是,老板,這個月我再扣……”


    那老板顯然沒想到謝鑫浩會在這人的麵前,折了他的麵子,幫楚斯寒包好蛋糕之後,就變了個臉色:“怎麽?你的工資就不該扣嗎,我扣你工資拿都是有理有據的,那一塊錢我扣錯了?”


    宋澄皺了皺眉,側了一些身子,擋在了謝鑫浩的身前:“剛剛是我在找他聊天,和他沒關係,還有,你剛剛手碰到那塊蛋糕了,我不要了。”


    大多數時候,宋澄都是淺笑吟吟的模樣,配上他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就顯得整個人溫柔又好親近,可現如今,宋澄冷下了臉,那股子疏離和冷峻的氣質,幾乎是從他骨子裏散出去的。


    宋澄看見楚斯寒頓了一下,又側過身,擋在了宋澄的麵前。


    宋澄人雖然冷,但至少肉眼看起來的模樣,那還是楚斯寒嚇人一些……


    楚斯寒一擋,幾乎把那店長身前的光全部擋死,他就站在楚斯寒的陰影當中,原本想繼續責怪謝鑫浩的話,又生生吞了迴去。


    低頭,那塊草莓蛋糕上麵,果然被蹭掉了一小塊奶油。


    這時候,宋澄的話又從楚斯寒的身後冷冷地飄了出來:“另外一塊我也不要了,你技術那麽差,誰知道你有沒有在我沒看見的地方碰到。”


    第一塊草莓蛋糕,宋澄說的那還叫有理有據,那第二塊巧克力蛋糕,就完全是宋城在找事了。


    楚斯寒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但依然還是站在了宋澄的麵前。


    那店長肯定沒想到宋澄會突然發難,看著巧克力蛋糕,賠了一個笑:“這位客人,我沒碰到巧克力的……”


    宋澄顯然不想聽那店長多說,輕嗤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你第一塊蛋糕都碰到了,第二塊蛋糕你說沒有句沒有?我不信。”


    虧了兩塊蛋糕,店長隻能咬著牙重新給宋澄和楚斯寒換,宋澄看見這人重新包好了蛋糕,又道:“你這次碰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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