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澄突然提起這個人,楚斯寒帶著點不滿地挑了挑眉,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宋澄捏了捏自己的指關節:“我想見見他。”


    楚斯寒輕輕皺了皺眉,顯然是不太樂意:“見他做什麽?”


    宋澄垂眸笑了下:“你不也都說我,那是我和宋家之間的事情,總要解決的。”


    “我不認為你見了他就能解決了。”楚斯寒還是那副樣子,輕輕撇了撇嘴。


    宋澄有些疑惑,楚斯寒很少拒絕他,就算是不喜歡宋瑜,但他既然提起,楚斯寒也不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


    宋澄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轉而看了眼楚斯寒的身後。


    楚斯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房間裏還有一個收拾地很好的紙盒,不是楚斯寒的東西,這個房間平常也沒有人來過。


    “斯寒哥。”宋澄輕輕叫了他一聲。


    “嗯。”


    宋澄輕輕扯了扯嘴角:“你猜猜那個盒子裏放的是什麽。”


    雖然是問句,但宋澄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疑惑……


    楚斯寒明白他的意思,幹脆也就沒有再提宋瑜的事情,去打開了那個盒子。


    裏頭是一個漂亮的日記本,和一個禮盒。


    日記本是水藍色的,上麵還用熱熔膠粘了個漂亮的手工花兒。


    楚斯寒記得這個日記,因為這個本子,還是他送給宋澄的。


    那個時候的宋澄,總是因為宋氏夫妻不高興,有點時候是因為他們忘記了自己的生日,有的時候是因為今天的家長會他們沒有來,有的時候是因為那一天的京城很冷,他出門的時候沒有人提醒他要穿外套……


    宋澄總是覺得自己早早就習慣了沒有父母的生活,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地難受。


    那天的宋澄倔強地穿著他那件單薄的校服,坐在操場上吹冷風。


    楚斯寒卻在旁邊笑話他:“你以為你是電視劇裏的癡情男主啊,在暴雨裏瞎溜達幾圈就能讓女主迴心轉意?”


    宋澄:“……”


    他說完這句話,又蹭到宋澄身邊陪他坐著,剛巧把吹到宋澄身上的風全都擋住。


    像變戲法一樣地從兜裏掏出一個日記本,上麵的手工花做得歪歪扭扭的,用雙麵膠沾著,看著有些磕磣。


    楚斯寒把日記本塞在宋澄的手裏,笑著道:“你知道死亡筆記吧,寫誰的名字,誰明天就要噶,這個呢,效果差點,誰讓你怎麽不開心了,你寫上去,至少這個人會倒黴好幾天。”


    那個時候的宋澄已經不是小娃娃了,至少還不會被這種東西騙到,但他有很清楚,這是楚斯寒在哄自己。


    宋澄沒忍住笑。


    看人笑出了聲,楚斯寒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勾搭上宋澄的肩膀:“你知道學校後麵兩條街新開了個漢堡王不,聽說很好吃,今天晚上陪我去吃。”


    宋澄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那麽遠?”


    楚斯寒把人拉進自己,他比宋澄高不少,這個姿勢很方便:“不遠不遠,下課了來找你,別跑啊。”


    -


    楚斯寒神色有些複雜地打開那個日記本,第一頁的時候,宋澄字跡還算工整,也無非就是宋家那兩夫妻的事情,楚斯寒高中的時候就偷偷翻過……


    隻是到了後麵,內容就有些不對味了起來。


    在一半過後,就沒有了那些所謂的事件,而是密密麻麻地寫著楚斯寒三個字。


    直到這本本子被寫到了最後一頁。


    楚斯寒垂了垂眸子,拿著日記的手不可控製地有些發顫,他呢喃道:“小澄……”


    難得聽他這麽叫自己,宋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把你的名字寫了這麽多遍,你有沒有倒黴?”


    “有。”楚斯寒捏著本子,目光卻落在了宋澄的身上,眸子裏是化不開的歉意和愛意,“有的。”


    他說了兩遍,一次比一次堅定,宋澄卻輕輕笑了,他從楚斯寒那邊收迴那個本子,道:“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這個本子沒有用呢。”


    他頓了一下,他衝著楚斯寒挑了挑眉:“倒黴是你活該的。”


    楚斯寒低低地笑了聲,嗓音繾綣:“嗯,是我活該,好在最近幸運了不少。”


    宋澄眨了眨眼睛,假裝沒聽懂他這句話,又拿起了那個已經放的有些落灰的禮物盒——這是這個房間裏唯一落灰的東西,想來是拿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放了很久。


    “遲到的禮物,原本是hi打算慶祝你高考結束,雖然我覺得你在學校的時候,會更放肆一些。”宋澄仰著下巴看著和他貼的極近的楚斯寒。


    楚斯寒看著那份禮物有些失神,他哽了哽脖子,沒敢看宋澄:“我不是很想現在拆。”


    宋澄有些意外,但他知道裏麵是什麽,他親手做的一個手工掛件而已,宋澄幹脆也就沒有勉強,塞在了楚斯寒的手裏:“那你迴去再拆。”


    楚斯寒頓了頓,感受著手裏的重量,最後還是嗯了一聲。


    看人打算轉身離開,宋澄這才開了口:“其實那天的事情沒什麽。”


    楚斯寒身形一頓,下意識地轉過了身,一時之間沒想起來宋澄說的是什麽。


    見他迴過身,宋澄也不太好意思地偏了偏眸子,但耳朵尖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都是成年人,我不在意。”


    楚斯寒顯然沒想到宋澄說的是這件事,臉色有些精彩,他似乎猶豫了很久,最終才道:“那如果我就是那個意思呢?”


    宋澄眨了眨眼:“什麽?”


    他當然明白楚斯寒的意思,隻是他更想聽楚斯寒說……


    楚斯寒見他一副單純無辜的模樣,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走了。


    還替宋澄關好了門。


    等門合上,宋澄才忍不住嘖了一聲,想起他裝作喝醉酒的那一晚,這人叫他去自己床上睡覺的時候,怎麽就不是這副矜持又欲言又止的模樣了?


    楚斯寒當然不知道宋澄在想什麽,關上門的瞬間,用最快的速度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想敲字,最終還是刪掉了自己和關林的全部聊天記錄。


    又重新把目光投在宋澄給自己塞的那個禮物上。


    他很清楚裏麵有什麽,就是因為知道有什麽,楚斯寒才不敢打開,更不敢在宋澄的麵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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