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看著楚斯寒的神色,垂下眸子輕笑:“小澄有你這樣看著就安心的人照顧啊,我也能放心一點,以後常來我這兒吃飯啊。”


    宋澄吃東西的動作一頓,知道林姨這是以為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他悄悄瞧了一眼楚斯寒的神色,這才解釋道:“林姨,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林姨全當小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對宋澄的解釋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兩個,反倒是笑著說:“我說你們是什麽關係了?”


    好像,確實沒有……


    楚斯寒倒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甚至閑然自得地撩起眼皮,看著被林姨堵得一噎的宋澄:“林姨放心,我一直都很照顧宋澄。”


    這人明明知道林姨說的照顧是什麽意思,可偏偏應了下來,宋澄有些意外,他以前就知道,楚斯寒這人其實內心的惡趣味很足,但也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今天這是什麽,孔雀開屏?


    雖然沒想明白,但是宋澄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句默認,確實讓他有些心動。


    但也隻有一點點。


    宋澄故意瞥了楚斯寒一眼,是讓他不要亂說的意思,可是微微泛紅的臉,落在楚斯寒的眼中,卻多了一種嗔怪的意思。


    臨走時候,林姨還千叮萬囑,一定不要讓宋澄多吃。


    這件事情,讓楚斯寒一路記到了車裏:“以前就因為吃得太多大半夜出去散步,怎麽現在也不知道節製?”


    也不知道節製?


    宋澄瞪了楚斯寒一眼,表示自己對他這句話的不滿,為自己找補道:“那也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現在沒那麽傻。”


    楚斯寒嘴角還掛著那股子痞裏痞氣的笑意,宋澄側過眸子看他,微微一怔。


    其實楚斯寒從小就是那種混世魔王的性格,人有天賦又聰明,稍微學一下就能拿到很高的分數,因此對學習特別不上心,逃課或者捉弄個他,或者開點玩笑都是常有的事情,等宋澄翻個白眼不理會他的時候,又會帶著那種沒用的小禮物來哄人。


    那個時候,楚斯寒的嘴角就常常掛著這樣的笑。


    肆意又不羈。


    好像楚斯寒接手宋家之後,這樣的笑就很少了。


    想起楚斯寒帶著他去開賽車打拳擊,宋澄突然覺得,其實楚斯寒也沒怎麽變吧,還是那個骨子裏都是反骨的少年。


    這樣想著,宋澄的眉眼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地柔和了幾分。


    “今天晚上撐不撐?”楚斯寒嘴角笑意不減。


    宋澄一頓:“什麽?”


    “要是太撐的話,半夜也可以敲我的門,然後一起去散步。”


    宋澄咬牙閉了閉眼,最終還是沒有理會楚斯寒,但還是忍不住想起了那個晚上。


    宋唐夫婦那個時候有半年的時間幹脆都不在國內,因為楚老爺子的強烈要求,宋澄有時候幹脆會在楚家住下。


    那天晚上,楚家餐桌上有一道糖醋排骨,汁水是特意勾芡過的,酸酸甜甜格外好吃,宋澄把米飯擱進糖醋排骨的湯汁裏,連著米飯吃了整整三碗。


    楚老爺子也沒想到多吃了會難受,反倒是因為看著小孩吃的多高興的不得了,催著楚斯寒也多吃一點。


    最後,淩晨十二點半,宋澄胃脹的翻來覆去睡不著,輕輕敲響了在他隔壁房間的,楚斯寒的門。


    那個時候,楚斯寒早就睡著了,頭發也因此有一撮固執地向上翹著。


    在睡夢中被吵醒,楚斯寒忍著淡淡的怒意,看向這個比自己小了四歲的人兒:“有事?”


    在宋澄麵前,楚斯寒很少冷臉,雖然是因為睡蒙了,情緒沒有控製住,但還是確確實實嚇到了宋澄。


    宋澄愣在原地有些呆,他有些緊張地吞了吞唾沫,但還是老實道:“斯寒哥,我好撐……”


    楚斯寒被氣笑了,結結實實地被氣笑了。


    他伸出手揉了一把宋澄的腦袋,看他的頭發和自己一樣,也有一撮倔強地翹起後才滿意地眯了眯眼睛:“誰讓你晚上吃這麽多的?”


    宋澄自知理虧,任由楚斯寒胡來,低著頭不吭聲。


    看人這副乖巧聽訓的模樣,楚斯寒也頗感無奈,最後扔給了宋澄一句等著,迴房間換了件衣服,悄悄拉著宋澄出了門。


    等宋澄走出別墅門很長一段路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問楚斯寒:“斯寒哥,我們去哪?”


    楚斯寒顯然也在想這個問題,幹脆把問題重新扔給了宋澄:“你想去哪?”


    宋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看著沒什麽自己思考能力的宋澄,楚斯寒也隻能輕輕歎了口氣,抓著宋澄的手漫無目的地在小區裏走著:“帶你散步,消食,一會迴去睡覺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宋澄跟著楚斯寒身邊點著頭,可偏偏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斯寒看著他這副樣子有點想笑:“要說什麽就趕緊說。”


    “斯寒哥。”宋澄軟軟地叫他。


    “嗯。”


    宋澄抬起頭看他,那個時候的宋澄還沒有長開,臉頰上還有些肉,但眉眼間也能看出是個漂亮孩子,他就這樣用他那雙清澈地一眼能望到底的眸子盯著楚斯寒:“我半夜來找你,是不是不好?”


    楚斯寒有些無語道:“是啊,但是你已經找過了,你打算怎麽辦?”


    於是,宋澄真的低著頭想了很久,月光下,楚斯寒的步子很慢,他一隻手牽著宋澄,連帶著宋澄的手都揣在自己的口袋裏。


    晚風送來宋澄一句低聲的對不起。


    楚斯寒沒聽清,彎了彎腰又問:“什麽?”


    這次,他的耳朵就在宋澄的嘴邊,宋澄又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少年清甜的嗓音無意中撓了下楚斯寒的耳朵,楚斯寒第一反應就是癢,後來才發現,不是耳朵癢,是心癢,十來歲的少年頓時紅了臉,偏頭靠了一聲,又故作正經道:“沒事兒,以後也可以來找我,畢竟我人好。”


    人很好的楚斯寒,帶著宋澄在小區裏一圈一圈地逛著,偶爾和宋澄講這棟樓住的哪個鄰居小時候會恰楚斯寒的臉,或者那一棟家裏養了一隻狗,特別的兇。


    月光把兩個小人兒的影子拉的長長的,身影疊在一起,慢慢地晃了一個小時……


    宋澄想到這裏沒忍住笑了下,又睜開眼看開著車的楚斯寒,道:“謝謝你,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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