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怎知,他拾來的何止是眼前的雪珠。


    ...自這日之後,洛璃便好像真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


    也不像之前那般,像防著什麽一樣,天天守在小院裏了。


    她會經常出去玩耍,常常玩個一天半載的才會迴來。


    沒辦法,他天天除了念經就是念經,實在是太無聊了,她憋不住。


    不過,她還是記得他的,每次出去迴來總會給他帶點小東西。


    什麽糖人,糖葫蘆,小酥餅,雖然他基本不吃,但她也從來不落。


    而她也像是有了分寸,自那日之後,倒也沒有再做什麽出格之事了。


    可是與他的相處態度,卻又是越發親昵,還自顧為他改了稱唿。


    “一鶴哥哥!”


    聽到這稱唿,他動作微頓,神色中閃過一絲不自然。


    少女的聲音由遠而近,帶著一股酒香,手中抱著一個玉壺。


    “你看我今日給你帶了什麽,是桂花釀哦,唔。”


    說著她竟是打了個酒嗝,轉眼一看,人明顯已經是有些醉了,耳上的蝶翼若隱若現。


    “嗯?你要嚐嚐嗎?”玉手撐著腦袋搖了搖頭,她把酒往前遞了遞,像是在努力保持清醒。


    不出所料,他沒接。


    “啊,這個你也不喜歡嗎?這都是這個月的第二十一樣了...”


    “你不喜歡的東西好多啊。”她迷糊的掰著手指頭,細細數著。


    “我一共給你帶過百樣東西,你竟才收過三個。”她看著自己的手指,還仔細確認了一下。


    那三樣還是她連根一起挖迴來的小野花,旁的俗世之物,他是碰也不碰。


    “你醉了。”


    聽到他的迴應,她眸光一亮,像是有些驚喜,然後連忙搖搖頭。


    “沒有哦,我沒有醉,隻是有點晃。”腳下一個踉蹌,她差點跌倒,還好她自己站穩了腳。


    而他抬起的手,已然放下,皺眉望著自己的手。


    下一瞬,輕軟的身子竟直直跌了下來,穩穩落進他懷裏。


    轉頭一看,那雙長腿早已不見,隻化成一條銀藍色泛著淡光的魚尾,耳朵也是變成了好看的蝶翼模樣。


    “什麽這麽香?”


    一股幽香從她身上散出,迅速飄散開,門外響起小和尚疑惑的聲音。


    聞言一鶴一頓,眼中有些驚意,她的術法失效了。


    “唔...水...要水...”昏睡的她,也忽然發出低喃。


    “師兄?你可有聽到什麽動靜?”


    門外的小和尚也像是發現了不對,腳步聲往這邊靠近。


    “並無!堂中香火不多了,你去主寺取些迴來吧。”


    溫和的聲音,總莫名讓人感到安定,信服。


    聞言,小和尚便也沒有多想。


    “好,那師兄我先去了。”


    “嗯。”


    聽到院外的腳步聲消失之後,他才終於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人。


    他的雙手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很是僵硬,可看著她不適緊鎖的眉,猶豫著,最終還是用禪衣將她隔住抱了出去,放入池中。


    但即使如此,入手的溫軟觸感,還是清晰無比。


    “嗯?還要抱...”


    觸及舒適的水域,她神情鬆緩了些,迷朦睜開眼睛看到他,語氣嬌軟似撒嬌一般喊了一聲。


    看到他神情瞬間呆滯,僵硬,她又疑惑的歪了歪頭,朝他伸手,再次嬌喊。


    “還要抱抱...”


    方才還著在她身上的鮫紗,入了水後卻瞬間消失不見,隻餘下一件水藍色的小衣。


    隨著她的動作,嫩白的肌膚露出,盡落眼底。


    他匆忙移開視線,逃似的離開原地,迴到廂房之中,不斷念著清心咒。


    可是不管如何,都分毫沒有作用,他額上已經冒了汗,手上轉動佛珠的動作發顫,耳尖紅得要滴血。


    他竟是慌得,都不敢再至佛前。


    可迴神忽然想起什麽,他又是猛的睜開眼睛,算著元初取香火迴來的時間,他慌忙奪門而出。


    將那水中的身影,帶迴廂房之中,藏於被下。


    做完一切,他連佛珠都已拿不穩,顫著手,佛珠已然掉到了地上。


    “嗯?怎麽這麽多水?”外頭也響起小和尚疑惑的聲音。


    一鶴指尖一顫,但很快又聽到了像是什麽東西飛動的聲音。


    “怎麽院裏還進了這麽一隻大白鳥啊。”


    “哎!你莫撲棱,院裏都被你弄濕了!”


    小和尚像是焦急的在驅趕著什麽,竟是這麽巧合的,把一鶴遺落的尾巴圓了過去。


    “一鶴哥哥...”


    還未緩過神,被他藏進被中的人,又是軟軟的喊了一聲。


    腦袋從被裏冒了出來,朦朧帶著水光的眼睛,眼巴巴看著他。


    “沒..沒藏好,尾巴...尾巴露出來了。”


    見他看過來,她還手指了指下方,自己露出來的半截魚尾,語氣好不委屈。


    他動作一滯,到底是閉上眸扯過被褥,將她的尾巴蓋住。


    “藏好了,一鶴哥哥過來吧...”


    明明她麵上皆是醉意,語氣也是含糊不清,可是目光卻格外的熱切,小臉上有些羞意,又有些期待。


    那目光燙得人,根本不敢多望。


    “不必。”默聲應了一句,他這才驚覺發現自己聲音中的幹啞。


    “為什麽啊?”


    而她不解的聲音,還在耳邊。


    他站到門前,拾起佛珠背身於她,終是深歎了一口氣,閉眸不再多言。


    聽到熟悉的念經聲,身後好似傳來了一聲輕哼。


    但不過多時,她的聲音便已漸漸平穩了下來。


    他睜開眼睛,望著佛珠,手上動作未亂,口中經文聲音未斷。


    但心緒,卻是亂透了。


    “他可解世間萬人之苦,解萬人之困,卻獨獨解不了自己。”


    小白菜看著熟睡的宿主,又看了看一鶴,腦海中忽然想起這麽一句很早很早之前聽過的話。


    “還真像主神大人說的一樣啊!應景了哎!”


    說著它小手在係統商城上翻啊翻,一手摸著下巴,看著自己挑出來的東西。


    “那這些藥藥,衣服,還需要用上嗎?菜菜到底還要不要給宿主推薦呀?”


    “哎呀,好愁統統啊!”


    ...醉酒之後,她的術法失效,怕她被人發現,他便如此僵站著守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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