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好嗎?」


    蘿絲伸出白皙柔軟的手撫向綱吉的臉頰,她仰著臉,動人的桃花眼眯出嫵媚誘惑。她的紅唇飽滿,鮮艷欲滴,語帶調笑,口吐芳蘭,「臉紅了呢,你可真可愛。」


    綱吉擋住蘿絲的親吻,聽她嬌笑著說道:「我可是很認真的哦。沢田先生這麽優秀,會吸引我也不奇怪啊。」


    恐怕沒有人能抵擋這樣一位美人的投懷送抱。


    但是綱吉郎心如鐵,「那我也是認真的,骸,不要這樣!」


    蘿絲歪著頭表示疑惑,卻緩緩直起身子,她的右眼逐漸被紅色血海吞沒,惡魔設下青色牢籠斑駁交錯,囚徒在血腥之地刻下不詳的數字記錄酷刑不絕。


    「kufufufu,竟然又被你識破了。看來上次不是憑藉運氣啊。」


    綱吉無視距脖子上的大動脈隻有一層皮膚阻隔的尖刺,他告訴自己,麵前這個人不是他所熟識的六道骸,於是盡量冷靜地說:「骸,我知道你非常懷疑我,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之所以知道你是因為我們是朋友,是同伴,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


    「哦呀,這話可真噁心。」


    「骸!」綱吉已經很久沒有和這麽別扭的骸交流過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生氣。說到底獨自一人來到陌生世界的焦慮無處發泄,最信任的老師相見不識,所有的同伴見麵第一件事不是刺探就是殺害,綱吉有些受不了了。


    無風自燃,綱吉的額頭頓生一團明亮的火焰,瞳孔似也裝著這片光芒,映得淺棕色也變得金黃。緊皺著眉頭,一派悲憫,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在憐愛眾生,也在懲罰罪孽。


    「反正你也打不過我,收手吧,骸。」


    他任性地選擇不再溝通,這話一出口,果然惹惱了骸。


    蘿絲的身體像是一抔沙礫塑成,一經風吹便四處消散,在混沌中逐漸變得清晰的是一個高挑男人的形象。


    靛青發色,異色雙眸,是綱吉最熟悉的六道骸沒錯。


    在看清楚骸的一瞬間,綱吉什麽氣氛委屈傷心難過都消失了,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麵色發黃,骨瘦如柴,剛從復仇者監獄裏出來的骸就是這副模樣。綱吉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骸經歷了什麽,但是這不妨礙他泛濫的心疼。


    「是我前段時間下手過重嗎?」他當時為了阻止骸操控蘿絲的身體,像黑曜戰一樣用火焰消除了他的黑色鬥氣,難道因為不是本體所以有些承受不住?


    「你太自大了,沢田綱吉!」骸轉動三叉戟朝綱吉攻過來,卻驚訝地發現他沒有使用威力驚人的火焰。無論是什麽可笑的理由,骸嘲諷地勾勾嘴角,用力一踹將綱吉踢飛,三叉戟閃著寒芒瞄準他的身體,「這副身體,我就收下了!」


    「咚!」


    明亮的臥室裏有身影從床鋪上掙紮摔下。


    綱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渾身都帶著摔落在地的疼痛。他凝視自己的雙手,為了不再莽撞出手傷害到骸,夢裏他一直都在躲閃反抗。當時骸的三叉戟已經劃破了皮膚,他甚至都做好準備讓骸實現叫囂十年的夢想了。


    結果竟然不行。


    骸無法附到他的身上。


    骸難以置信的表情還很清晰,綱吉起身向浴室走去。他一件一件褪下身上的衣物,對著鏡子觀察這個軀殼。麵容、身體、皮膚、髮型,這些構成外在的一切特徵因為保養和有針對性的鍛鍊而和他原本的身體已然不同。


    無法被附身,是因為處在夢境的緣故嗎?不對,綱吉撩起額前的頭髮,讓熱水順流而下,骸的確有這個能力對特定的人通過夢境施加影響。庫洛姆當時不就如此麽。


    果然還是因為身體和靈魂不匹配吧。


    鏡子被起霧的房間傳染,迷濛蒙看不清人像。就如同綱吉此刻的心情,他是浮在鏡麵上的霧氣,是遊離在此地的孤魂。


    這終歸不是我的世界。


    綱吉匆匆沖洗一下,裹著浴袍走了出來。他拿起手機,通訊錄裏有一個特殊的分組,目前隻保存了一個號碼,孤零零地宣示自己獨一無二的存在感。


    他撥通那個電話,對方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就接了。


    「餵……」


    「白蘭,你找的怎麽樣了?」


    「誒——,小綱吉太過分了吧,一開口就是追問進度?」


    綱吉煩躁地撥了撥頭髮,略長的髮絲甩在一起,水滴擊打發出啪啪的響聲,「抱歉,白蘭,我太心急了。可是以你的能力,兩周都沒找到線索,我有點擔心會不會是我的世界出現了什麽問題。」


    白蘭的聲音突然變得粗重,他沒迴答綱吉的話,轉而問道:「小綱吉,你該不會又沒擦頭髮吧?」


    綱吉還沒反應過來,「嗯,正在洗澡的時候想到這件事,就急忙出來問你了。你的聲音很糟糕啊,是不是病又復發了?醫生在身邊嗎?」


    白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壓製自己的不適,這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扭曲,綱吉無端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沒關係喲,小綱吉什麽時候過來一趟,我要確認一下你身上那個世界的氣味。」


    「我馬上過去!」


    「拍攝任務不要緊嗎?」


    綱吉算了一下自己的戲份,隻好改口,「那我下午過去吧,上午應該就能拍完。」


    「好哦,」白蘭輕輕地迴復,像是有蜜漿從他的話中淌出,「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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