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故事講過太多遍,爆肚張的表情很精彩,卻沒有害怕之色。


    “那您是怎麽活下來的?”劉小川問道。


    對於這個提問,爆肚張非常滿意。


    “當時我都看見太奶了!”爆肚張繼續說道:“那些鬼離我不到十米時,一個神仙負手走了過來,擋在我的前麵。”


    說到這,爆肚張又停頓一下。


    他仔細打量起劉小川,眼神忽然變了……


    老板正剝著花生,抬起頭看向爆肚張,講故事的節奏不太對,爆肚張以前沒在這裏停頓過。


    “然後呢?”劉小川問道。


    “然後……然後……然後……”爆肚張似乎卡殼了,不知道該怎麽講。


    “然後……”老板接話道:“神仙緩步走到鬼群中,一鬼賞了一巴掌,被他拍中的鬼身上散發出惡臭,化作黑煙消散,神仙把爆肚張送迴家中,還囑咐他一定要在十點之前打烊,從那之後,不管生意多好,九點之前必定打烊。”


    老板略微簡化了情節,不過故事完整的講完了。


    劉小川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爆肚張一定是遇到了‘邪祟’,出手解決‘邪祟’的是修行者。


    首都修行者很多……


    剛好遇到,順手解決,不算什麽巧合。


    “爆肚張,你講故事怎麽卡殼了?”老板奚落道。


    “小劉……”爆肚張沒有搭理老板,眼神依然停在劉小川身上,“那個救我的神仙……和你長得有點兒像。”


    “嗯……?”劉小川眼神一凝。


    老板露出詫異的神色。


    同一個故事,聽爆肚張講了十五年,從來沒聽爆肚張說,誰和‘神仙’長得像。


    “我說真的……”爆肚張似乎擔心劉小川不信,解釋道:“神仙看著比你大個二三十歲,不過你倆的臉,尤其是眼睛,有七八分相似。”


    “之後你有再遇見過那個‘神仙’麽?”劉小川問道。


    “沒有……”爆肚張搖頭,“神仙哪能輕易下凡,救我一命就造了七級浮屠了。”


    劉小川摸了摸下巴,故事變的不簡單了。


    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難道說,爆肚張遇到的‘神仙’是爺爺?


    ‘天瞳’不會出錯,可以確定的是,爺爺一定還活著,被他一路‘追’到這裏。


    算下來,爺爺‘去世’也有十六年了。


    如果當初爺爺在此,遇到‘邪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畢竟爺爺曾經是719局局長。


    “‘神仙’送你迴家時,還說了什麽?”劉小川問道。


    “隻是叮囑我,十點之前一定要打烊,其他什麽都沒說。”


    劉小川拿出手機,猶豫一下,把手機放在桌上。


    手機裏有一張全家福合影,照片裏有八個人。


    爺爺坐在中間,懷裏抱著小莘,劉小川和劉小江站在爺爺身邊。


    後麵站著兩對夫妻,就是劉父劉母,以及叔叔嬸嬸。


    這是爺爺存在家中的唯一一張照片。


    爆肚張對爺爺的印象很深,如果拿出照片,絕對能認出來。


    不過劉小川絕對沒必要,通過爆肚張的描述,劉小川有九成把握,那個救下爆肚張的‘神仙’就是爺爺。


    “難怪早上一看到你就覺得親切,原來是因為你和‘神仙’長得像。”爆肚張說道。


    “小夥子……”老板拍掉粘在手上的花生皮,看向劉小川問道:“你覺得爆肚張講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是!”劉小川非常肯定的點頭。


    “小劉,我們喝一杯!”爆肚張露出驚喜之色,“一個故事我講了十五年,他們還覺得我是編的,沒一個人信。”


    “他們為什麽不信?”劉小川問道。


    “切……”老板說,“街坊鄰居核實過,爆肚張遇到‘鬼’的那天,酒鋪十二點多才關門。”


    “可是我到酒鋪時,門就是關著的,我罵了半天都沒人開門。”爆肚張爭執道。


    “我倒是覺得……”劉小川說,“酒鋪十二點關門才是正常的。”


    “為什麽?”


    老板和爆肚張同時看向劉小川。


    “如果那天街上真的一個人沒有,酒鋪又一反常態的早早關門,那麽遇見‘鬼’的就不會是你一個人。”


    “呃……?”


    爆肚張眉毛擰在一起。


    “故事開頭不是講了,那天晚上店裏生意特別好,一直賣到十一點,進店的還都是生客。”


    “是啊。”


    “那些生客你之後遇到過麽?”


    “沒有……”爆肚張茫然的搖頭。


    “其實那些生客就是你遇到的‘鬼’。”劉小川說,“‘鬼’是衝你來的,你從店裏出來後,就進了‘鬼’的世界,所以才沒有在街上看到人,連酒鋪都打烊了。”


    “啊???”


    爆肚張驚訝地張大嘴巴,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聽了劉小川解釋才明白過來。


    就連老板的表情都變了!


    街坊鄰居覺得爆肚張在編故事,最大的證據就是那天晚上酒鋪沒打烊,還有十一點多時街上依然有人,那天有幾個小子泡網吧,都是十一點多迴的家,沒看到一點異常。


    證明爆肚張編故事的證據,恰恰是爆肚張沒有編故事的證據。


    “世上真的有鬼?”老板嘀咕道。


    “世上沒有鬼……”劉小川說,“爆肚張就是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誒?!”爆肚張猛的放下酒杯,詫異道:“小劉,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因為我也遇到過。”劉小川說道。


    “難怪……”爆肚張問,“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我也遇到了一個‘神仙’。”劉小川咧嘴一笑。


    爆肚張隻是個普通人,沒必要和他講太多。


    “瞧瞧……”爆肚張嘚瑟的看向老板,“我講了十五年,你們都不信,現在有人給我作證了!”


    “是不是你請來的托兒?”老板說,“以前講故事你沒卡過殼,也沒說過誰和‘神仙’長得像!”


    “早上我看到小劉在喝豆汁兒,那玩意能喝麽……”爆肚張漲紅了臉,“就算是找托兒,我也不能找個愛喝豆汁兒的托兒吧?”


    “我不……愛喝。”劉小川嘀咕道。


    “羊肉卷還吃麽?”老板忽然板起臉,“不吃我就給你們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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