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良驚恐地後退,被一個石頭絆倒跌坐在地。


    韓誌張了張嘴,最終垂下了眼睫。


    在其餘人的目光中,江良的頭緩慢但堅定地向後轉去,他尖叫著試圖抱著自己的頭去阻擋這種趨勢,最後雙手徒勞地在空中揮舞了兩下,臉朝下、身子朝上,他倒了下去。


    占歌移開視線,江良的頭旋轉了一百八十度,死的不能再死了。


    沙敏胸口急劇起伏,像一口破風箱,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她被巨大的荒謬籠罩了所有思緒,怎麽會有人沒有精神體卻掌握了精神力?


    她看向占歌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個怪物。


    鄭越極力壓低了聲音道:\"我讓我的精神體墊後,由你的精神體載著我們跑。\"


    沙敏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麵對占歌如此奇詭的能力,她真的怕了,她做不到坦然地麵對死亡,她想活著,哪怕付出極大的代價。


    然而占歌怎麽會允許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沙敏和鄭越兩人話音剛落,便發現身體已經不由得自己控製了。


    \"不!不!\"鄭越的額頭青筋條條蹦現,臉色漲紅,他雙手不停抓撓著頸子,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他,他抓得自己脖子上全是血痕,也無法阻擋肺部空氣的消失。


    沙敏慌了神,居然向韓誌求助,\"我不想死!韓誌救我!我們都是同學啊!不是我想害你的!\"


    占歌一把摁住韓誌的手,\"別亂動。\"


    \"我可以送他們上軍事法庭……\"韓誌低聲道,心虛則氣短,他說話時都不敢看占歌的眼睛。


    占歌有些奇怪,韓誌看起來知道\"有仇報仇\"的道理,也能明辨是非,卻又總是說出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你和他們很熟嗎?明明沒關係,也不關你的事,你對他們哪兒來的莫名其妙的責任感。你是警察?\"


    韓誌不吭聲了,表情有些糾結又有點委屈,倒像是被占歌欺負了。


    螺旋槳的轟鳴響起,並且越來越近,沙敏和鄭越眼中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那是對生的渴望。


    占歌悻悻地鬆開了他們,太不湊巧了,他掃了韓誌一眼,他懷疑是這家夥動的手腳但他沒證據。


    直升機上很快躍下兩個哨兵,占歌有些驚訝,但韓誌比他更早打招唿,\"林老師。\"


    林謙寡言少語,看到占歌和韓誌站在一起時他目光有些波動,他點點頭算作迴應。


    很快,江良的屍體被裝進布袋裏,林謙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順便帶走了沙敏和鄭越。


    沙敏兩人爬繩梯時都戰戰兢兢,直到飛機不斷升高逐漸遠離了叢林,他們才劫後餘生地吐出一口濁氣,伸手一擦,額頭和後背都濕透了。


    醫生給鄭越治療,沙敏忍不住看向腳旁藍白色的屍袋,又看了看閉目養神的林謙。


    \"那個……老師,江良怎麽處理啊。\"


    林謙睜開眼,沙敏縮了縮脖子,他淡淡道:\"有些事,既然敢做,就不要怕死。他的屍體會就地焚燒,骨灰並補貼一起寄迴家。\"


    沙敏不敢再說些什麽,麵前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普普通通,偶爾流露的氣息卻分外攝人,說出的話更讓她害怕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


    \"跟著我做什麽?\"占歌不耐煩地說。


    \"我……抱歉。\"韓誌人生中少有的狼狽時刻,他緊緊跟在占歌身後,就為了讓他消消氣。


    占歌故意拿話去刺他,\"你和我道什麽歉,你有對不起我的地方?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


    韓誌根本沒聽出來,反而認真解釋,\"我說會幫你,不僅沒有幫上忙,還差點害你死掉,說出口的話沒有做到,我感到抱歉。\"


    占歌隨意點點頭,問了他也隻會避開不答,\"行,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妨礙我報仇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這兩件事扯平,你也別再指望我報答你。\"


    韓誌很幹脆地應下,他本來也不求迴報,想幫就幫了。


    \"那行,看你也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麽弱,也不需要我的幫助,我們就在這兒分開吧。\"占歌說完沒等韓誌迴答就離開了。


    韓誌看著占歌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


    時間很快來到第四天,占歌已經奪到七麵旗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越少、越分散,現在想要碰到人也很難,剩下的人也會越來越謹慎,搶奪旗幟的難度也越來越高。


    從昨天到現在,占歌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過,他決定直接向終點而去,在終點前守株待兔一波。


    叢林裏的水係四通八達,但都是主幹的支流,它們分散,向前延伸,又偶爾會聚,最終都通向大海。


    占歌在補充水資源,他微微側頭,在河流的轉彎,茂密的蘆草叢中,一隻蒼白手被水流撥動著。


    占歌走近,意外發現還是熟人,但現在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沈鬥天外表看不出明顯傷痕,看起來是溺水了,占歌做了急救,好在不用他奉獻自己的初吻,沈鬥天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地的水,睜開了眼睛。


    沈鬥天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四處張望著,好半晌,他才平靜下來,後知後覺似的看向占歌。


    他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謝謝你救了我。\"


    \"怎麽迴事?你看起來像是溺水了。\"占歌看向眼前這條小河,不寬也不深,很難想象一個成年哨兵要怎麽才能在這種地方溺水。


    沈鬥天臉色一肅:\"我碰到穢物了。\"


    占歌神情也嚴肅起來,這個世界裏,人類最大的對手就是穢物,也稱感染物。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們會對人類進行感染,被感染的人類輕則變成瘋子,重則由內而外的腐爛身亡,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抗,隻有哨兵和向導可以運用精神力隔絕感染,他們也是對抗穢物的主力軍。


    而穢物的形態千奇百怪,但相同的是都由遊動的黑色線條組成,有的潦草的像個毛線團,有的像孩童隨筆塗鴉哦,有的像動物,也有的像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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