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時刻,秦牧陽等人跟著會長的隊伍到達了他們的營地。


    一路上,會長嘰嘰喳喳跟秦牧陽說了很多話,甚至連大家的名字,家住哪兒,那年那月生的都問了。


    因為心中有些愧疚的緣故,秦牧陽幾乎是有問必答,對會長感覺像是寵溺的大哥哥一樣。


    實際上會長比秦牧陽還要大上兩個月,但他的表現……很難評!


    秦牧陽覺得他有時候像弱智兒童。


    這也有一點好處,他所有東西都是寫在臉上的,令秦牧陽不用擔心他會暗藏什麽心思。


    雖說心中有愧疚之情,秦牧陽也是沒有放鬆警惕。


    現在,秦牧陽知道了會長叫馬智高,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個名字,跟這個人,完全是兩迴事!


    馬智高很興奮地指著街道盡頭的一個院牆喊道,“就是那邊,那就是我們的營地。”


    夕陽下,秦牧陽遠遠望到一個三層樓的院子,舊圍牆,大鐵門,門口還種了兩棵不知名的大樹。


    這是那種以前的單位宿舍樓,秦牧陽小時候去一個同學家,還很羨慕他們住這種樓房。


    現在看來,這座樓房和城市裏別的建築格格不入。


    它沒有大窗戶,沒有各種完備的配套設置,沒有嶄新的地磚,但它也成了末日後,人去樓空的安全藏身之處。


    馬智高說,喪屍爆發以後,政府動員大家前往安全的地區,當時避難基地周邊有幾個街區都被認定為是安全的,但很多人覺得事情好像還不是很嚴重,留在了家裏。


    尤其是那種剛在城裏買了房的人,哪兒會舍得自己的新房,那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他們寧願死在自己的房子裏,也不願拋棄房子去住帳篷或者去打地鋪跟不認識的人生活在一個空間裏。


    反倒是像住在這種單位宿舍樓裏之類的條件比較差的人,很快響應了號召,離開了自己的住所,前往避難基地附近的街區。


    馬智高他們找到這裏的時候,這是唯一一個沒有喪屍,沒有屍體,幹幹淨淨的院子。


    這裏的人都是從容撤離,而不是不得已離開或者轉化成喪屍的。


    馬智高很得意地說:“這是我找到的地方!”


    秦牧陽敷衍著誇讚了幾句。


    有人站在大門那裏一直等待著,看到馬智高帶著秦牧陽他們迴來,就立刻拉開門迎接。


    裏麵的院子裏停著剛才那輛軍用吉普車,江遠帆他們正在角落裏幫忙做飯。


    角落裏架著一口大鐵鍋,正在煮什麽東西,鍋下燒著一塊一塊的煤塊。


    馬智高笑嗬嗬指著下麵的煤塊道:“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這個,可惜不能在屋裏燒,很危險。”


    他們每天做十幾個人的飯,需要燒點大量煤塊,如果在室內進行,很容易造成煤氣中毒,因而一直在外麵做飯。


    江遠帆他們其實根本幫不上什麽忙,但是也在那裏跟著團團轉,似乎有一種生怕別人說他們蹭吃蹭喝什麽也不幹。


    秦牧陽也是一進院子就有了一種寄人籬下之感,恨不得立刻去劈一擔柴。


    他們之前也進過別的營地,但是那些營地有明確的管理者,有明文規定,需要付出什麽得到什麽。


    這個營地進去以後有一種去別人家串門的感覺,非常不真實,不做點什麽就覺得心裏不痛快。


    秦牧陽慢慢蹲到江遠帆身邊,低聲道:“老江,是不是心裏有點愧疚,裝模作樣幹活呢?”


    江遠帆肯定已經在這段時間弄清楚了營地的狀況,也摸清了這些人的脾性。


    像他這種很少會有不自在的人竟然在這裏假裝忙活,自找不自在,秦牧陽斷定他和自己一樣心懷愧疚。


    當初提出讓馬智高他們先從橫梁上下去吸引喪屍的人可是江遠帆!


    江遠帆當時雖然也說了,對方就算知道他們是在利用,也沒辦法。


    不過畢竟自己心裏是怎麽一迴事,還是自己最明白。


    江遠帆現在渾身不自在,就想幹點啥來贖罪,然而他都不會幹,在一旁走來走去打醬油,最後被在做飯的幾個女生趕走了,嫌他影響大家幹活兒。


    秦牧陽過去找江遠帆也是受到了同樣的待遇,直接被趕走!


    兩個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了院子另一邊去蹲著聊天,高飛他們倒是自來熟,很快和大家玩熟了,四處參觀聊天什麽的。


    “你感覺他們怎麽樣?”秦牧陽問江遠帆。


    江遠帆比他先到這裏,肯定觀察到不少東西。


    “這些人比較單純。他們一直住在避難基地裏麵,遭受過最大的打擊就是那些外國人的背叛。”江遠帆說,“他們沒有壞心,能力也不差,就是沒有經驗。


    “那個馬智高,他並不是什麽學生會會長。小雨說當時護送他們出來的有個人是學生會會長,他很受人尊重,但是犧牲了。犧牲之前對馬智高說,把學生會會長這個職務給他做,讓他帶領大家活下去。


    “這個真正的會長知道馬智高特別善良,有凝聚大家的一種力量。而且馬智高似乎很喜歡別人哄著他。所以他欣然答應了會長,成為了新的會長。


    “他也確實做到了自己答應的事情,之前隊伍差點分道揚鑣,全靠他從中調和。”


    聽到這裏,秦牧陽忍不住看了一眼馬智高,發現他正眼巴巴盯著那口大鐵鍋,並且正在被嫌棄。


    在有些事情上,他的待遇跟秦牧陽他們差不多。


    秦牧陽準備和江遠帆討論一下關於要不要跟他們合作幹掉那些外國人的事情,小雨卻跑過來叫他們吃飯了。


    大院裏有個食堂,馬智高他們十八個人加上秦牧陽他們這邊的十二人,正好是三十個,把一個不太大的食堂坐得滿滿當當,十分熱鬧。


    秦牧陽見到了那個被稱為陳琦的男生,想去詢問一些關於他監視的外國人營地的事情。


    陳琦卻四下裏看了一眼,大聲詢問道:“怎麽沒看到邱家齊?”


    霎時間,本來還在說話的眾人全都安靜下來。


    有人告訴了他關於邱家齊怎麽犧牲的事情,陳琦不由得連連歎息。


    而秦牧陽的內心更加煎熬起來,他偷偷觀察江遠帆,發現江遠帆的表情也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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