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開門聲令秦牧陽猛地一下坐起來。


    後腦勺又抽痛了一下,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又趕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門開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倚靠在門口。


    人影的背後,外麵的走廊也是昏暗的。


    這個營地似乎沒有照明工具,連蠟燭都沒有一根的樣子。


    秦牧陽正這麽想著,那個黑色的人影麵前突然就明亮起來。


    原來是他掏出了一盞裝電池的那種營地燈打開了。


    由於燈光在前,所以他的麵孔反倒因為刺眼的光線而令秦牧陽看不清。


    但秦牧陽知道,來人不是越哥,身高就不太一樣。


    來人提著營地燈往屋裏走了幾步,幹脆將營地燈擱在了那張破木頭桌上。


    這時,秦牧陽看清楚了他的麵孔。


    是李成軍。


    但秦牧陽沒有說話,他不打算主動出擊,他想知道李成軍到底是什麽意思。


    既然大晚上找到這裏來,肯定是想要好好談一談的,倒是不用擔心他此刻會突然舉報自己。


    要這樣做,之前當著那麽多人的時候就這樣做了。


    李成軍看了秦牧陽一眼,淡定坐在了床邊上。


    舊木床發出了一聲“嘎吱”聲,仿佛隨時會散架。


    李成軍有些尷尬地站了起來。


    “你認出我了吧?”李成軍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除了容貌沒有改變,聲音和身材都已經有了變化。


    其實容貌上也是有變化的,似乎短時間內蒼老了很多,不過還是能夠讓認識他的人一眼將他認出來。


    如果是不太熟悉的那種,估計就要琢磨一會兒了。


    秦牧陽沒有迴答李成軍的話,而是直接反問:“你到底有什麽陰謀?”


    李成軍冷笑了一聲:“我沒什麽陰謀。”


    說著,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幹淨的紗布扔給秦牧陽。


    “給,我好不容易搞到的,把你頭上那個傷口紗布換一換,太髒了會感染。”


    秦牧陽愣了一下,怎麽都沒想到李成軍會是來示好的。


    他沒有推辭,捏起紗布看了看,有些得寸進尺道:“後腦勺我不方便操作,你給我換。”


    李成軍也是明顯一愣,最終什麽話都沒說,接過紗布繞到秦牧陽身後開始幫他換紗布。


    室內靜悄悄的,隻有那盞營地燈在默默散發光芒。


    李成軍應該也是給人包紮過傷口的那種,手法很熟練,很快就把秦牧陽頭上的傷口處理好,換上了幹淨的紗布。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壞人?”李成軍突然問道。


    秦牧陽想也沒想迴答:“咋的,給我換個紗布我就得誇你是好人?這紗布是不是從我背包裏弄來的?拿我的東西給我用,還得讓我誇你,這世界上沒有這種事情吧?”


    李成軍手中的動作遲疑了一下,說道:“是,你說得很對,我跟著羅英的時候,做了很多錯事。”


    秦牧陽這麽一聽,感覺他好像意思是想要改邪歸正的樣子,不禁心中一喜。


    要是這樣,是不是可以拉攏一下李成軍,然後從他口中問出這個營地的一些東西。


    他都已經幹到上層了,對這個地方肯定很了解。


    不過也要考慮到這個李成軍會不會說假話的問題,秦牧陽打算不要把拉攏做得那麽明顯。


    於珊珊臨死前說過,李成軍逃出去了,讓他們不要輕易相信此人。


    他裝作有些不耐煩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送塊紗布?那趕緊弄完走吧,你不知道不能私下交談嗎?想害我?”


    “我是上層。”李成軍有些自豪道,“上層想和誰交談就和誰交談。”


    “你是上層,那我怎麽辦?”


    “沒關係,我會保你。”


    秦牧陽“嘖”了一聲,“你要改邪歸正?”


    李成軍已經幫秦牧陽包紮完,他站起身來,背對著秦牧陽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牧陽一聽這話,就知道李成軍要說他自己的事情了。


    這種開頭就像是有些人說話總喜歡說“我有一個朋友”一樣。


    其實那個朋友就是他自己而已。


    所以李成軍要講的故事,絕對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秦牧陽沒有拆穿李成軍,反倒是鼓勵般說道:“行啊,講吧,反正這裏也沒啥可以娛樂的東西,聽聽故事打發時間也挺好。”


    於是李成軍開始講。


    他是學化工的,講故事的語言並不優美,但卻是跌宕起伏。


    因為這個故事本身就是跌宕起伏的。


    “有個男生,他從來學習平平淡淡,沒啥特長,一直默默無聞。考上大學了,也是班裏最不起眼的學生。他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這樣了,結果喪屍爆發了。”


    “他跟著一些同學逃出去,他們建立了自己的營地,而他竟然成了當中的骨幹人物,說話也能擲地有聲,可以命令別人。”


    “但他始終帶著當初的那種自卑感,看到誰都想討好一下,以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


    李成軍說到這裏,秦牧陽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在羅英的營地大門口給他們開門,一見到他們就開始巴結,希望秦牧陽他們能在羅英麵前多美言幾句。


    羅英其實很信任他,把物資都交給他管理,他卻還是骨子裏在自卑著,不自信著。


    “後來那個男生發現,其實不用討好別人,隻需要跟大家做一樣的事情,就能得到大家的認可和擁戴。”


    “所以他也和大家一樣無視生命,無視女生們的痛苦,做了很多很惡心的事情,也害死了不少人。”


    “在營地裏,除了幾個人可以隨便取笑調侃他以外,剩下的人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但他覺得還不夠,他還得往上爬。”


    “後來營地裏出現了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比他大好幾歲,身上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溫柔善良和堅定,於是他專門去欺負那個女孩。”


    “女孩從來都不反抗,甚至無視這種欺負。他很生氣,更加過分地對待女孩。”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對女孩的感情。他愛上了那個女孩。”


    “當發現自己愛上那個女孩以後,他就陷入了無盡痛苦之中。曾經他沒有看到的東西,現在全都看見了。”


    “這個營地是一個徹底腐爛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髒的。就連那個女孩都是髒的。他發誓要殺了所有人,這個營地每一個人都不能活下去。”


    “所以,他開始偷偷準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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