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無論怎麽說,你們要當心提防著外來者。”秦牧陽最後囑咐道,“還有,這裏也許不會一直平靜。”


    田大爺沉吟了一下:“我們善良是我們的事,至於別人要怎麽做,隨他們去吧。不能因為怕壞人,我就不當好人了。不過你所說的不會一直平靜是什麽意思?”


    秦牧陽沒有說話,高飛卻搶先著,倒豆子一般將之前江遠帆分析的沒有安全的地方的言論說了出來。


    田大爺雖說一輩子呆在北山市,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農村度過,說話卻很有見地:“既然沒有安全的地方,我們又何必跑來跑去?這裏有吃有喝,不用發愁,除了沒人來串門,一切跟以前也沒啥差別。我倒是還擔心著雨生跟他的娃。”


    反正秦牧陽他們已經盡量將自己能提醒的,能說的都說了,要怎麽選擇,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


    “你們這個隊伍挺好,像你們這樣的好孩子,是上天都會選擇讓你們活下去的。”田大爺看著江遠帆說道,“你和秦牧陽,兩個人有勇有謀,都是能夠充當一個領隊的角色,你卻心甘情願屈居於他之下,是個厲害的孩子!”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田大爺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他們這些人的脾性。


    江遠帆麵不改色道:“秦牧陽這樣的領隊很好,跟著他我很省心,很多事情我不需要去做。其實我也沒有大爺你想象的那麽好,我有時候……很沒人性!”


    田大爺理解了江遠帆這個沒人性是什麽意思,知道他在有些時候,選擇會過於理智,不像是人類這種有感情的動物會做出的選擇。


    “你呢?有他這麽一個有智慧的人在身邊,會覺得地位受到威脅嗎?”田大爺問秦牧陽。


    秦牧陽嘿嘿地笑:“我倒是巴不得誰把這個領隊的位置占了。不過大家暫時都還沒有作為領隊的能力,我隻是稍微好一點,所以就先占著這個位置吧。老江他對我來說有很好的警醒作用,有時候我很軟弱,他會提醒我做出正確的,或者說利於我們團隊生存的選擇。我們缺一不可。”


    田大爺滿意地點頭,“這樣就好。我是忍不住想為你們這些孩子操心,我那個孫兒,和你們年紀差不多,我看到你們,就想到他。我希望你們團結的活下去。”


    原來田大爺的這一番詢問,隻是為了試探江遠帆和秦牧陽的心,想知道他們這個隊伍能不能一直和平的生存下去。


    還好,他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結果。


    秦牧陽他們迴帳篷裏去過夜之後,田大爺很認真地對自己的兒子和已經被當成孫女的小林說道:“你們跟他們走吧。這裏不是長久的住所,未來會不安全。”


    田大叔瞪著眼睛:“爹,養兒子幹啥的你知道不?我死也得死在這裏給你送終!”


    “我,我也是。”小林低聲說。


    “你個狗東西!我活的好好的,誰要你送終!”田大爺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你們都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尤其是你,小林。如果你們願意走,我豁出老臉去求他們帶你倆走……”


    “我不會走的。”田大叔斬釘截鐵道,“老婆沒了,兒子沒了,現在讓我拋下爹?那我還是個人嗎?人活著為了啥?為了親人朋友!不是為了自己獨活!讓小林走吧!”


    小林看了看田大叔,又看了看田大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爺爺,叔!你們兩個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求你們不要趕我走,讓我好好孝敬你們!我這輩子死也得死在你們身邊!”


    說著,小林的眼淚便如泉湧,哭得撕心裂肺。


    田大叔趕緊去拉她,想讓她起身,一時間竟沒有拉起來。


    “我不會走的!我不走!”


    “好孩子,不想走就不走!”田大爺扶住小林,“都不走!都不走!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活,在一起死!”


    三個人抱頭痛哭。


    在末世中,還能擁有這樣的親情,已經比大部分人幸運,多活一天都屬於是賺的,更何況他們活得還算舒服。


    秦牧陽他們在第二天早上告別了這個農家小院,他們起得很早,天沒亮就起身收拾。


    田大爺比他們起得更早,等他們收拾完東西,田大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還為他們準備了一堆食物。


    能夠存放好幾天不壞的烙餅,風幹的熟雞肉和兔子肉,一些幹蘑菇。


    反正能夠攜帶在路上不壞的東西,田大爺都給他們準備了一份。


    就像送自己的孫子上學的時候一樣,田大爺送走了秦牧陽他們。


    走之前,秦牧陽再次詢問他們,真的不願意離開嗎?


    田大爺坦然麵對著生死,並且還在告別的時候調侃道:“孩子們,咱們誰先死可不一定呢。你們把這裏當家吧,走出去了,要是覺得外麵不行,就再迴來。缺吃的了,隨時來拿!”


    離開這個農家小院,走上通往山裏的路,秦牧陽忍不住想到,就目前來說,田大爺他們家的生活還算不錯,相對還是安全的,這是不是也側麵證明生活在農村的父母,他們活著的可能性也很大呢?


    可惜秦牧陽沒辦法走迴去驗證,他的家鄉在祖國西南角,被稱作蜀道難的地方,在末世很難跨越那些高聳入雲的山峰迴去。


    他能做的是保證自己先活著,未來如果能夠借助更大團體或者是政府的力量,迴家去看看。


    當然,也有可能一輩子再也迴不去。


    祖國太大,但心中有個希望會好受些。


    恐怕隊伍中的眾人都是這麽想的吧。


    當初跟著父母離開的劉思琪,從某種角度來說,是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大家一路走,一路迴憶著這幾日的自在生活,也在設想著他們即將前往的末世堡壘的樣子。


    在大家心中,末世堡壘是一座全自動化的現代建築,裏麵所有東西都是由人工智能來完成的,人類隻需要下達命令就能獲得一切。


    反正在那種科幻電影裏麵看過的最先進的人類未來科技,全都被他們幻想到了末世堡壘裏麵。


    離開廣袤平坦的原野,他們漸漸開始走上坡路,眼前的山脈已經越來越近,隱隱有了一種壓迫之感。


    就在他們剛剛進山不久,他們發現了之前秦牧陽丟失的那袋餅幹。


    又或者說,是那個餅幹的包裝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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