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弟,快過來!”


    大家都為高弟捏了一把汗。


    他不像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是動作更加迅速更加焦急地爬過牆來。


    他卻偏偏顫抖著,動作更加慢了。


    林宇再次爬到牆上去,想幫助高弟快些翻過來,但高弟笨笨重重的,林宇在牆頭根本不好用力。


    砰——


    撞門聲很劇烈,像直接撞在了心髒上一下。


    連林宇都被嚇得直接一哆嗦。


    而高弟更是明明已經快爬上去了,卻被這一下嚇得直接腿腳發軟,從梯子上仰麵朝天摔迴院子裏。


    他的頭重重撞擊在地麵,就連隔著圍牆的院子裏,江遠帆他們都聽到了十分沉悶的一聲響。


    幸而院子外麵撞門的聲音還在繼續,掩蓋住了高弟跌落發出的聲響,也掩蓋了林宇他們的說話聲。


    “高弟摔下去了,我去看看。”林宇迴頭對隔壁院內的人解釋道。


    大家連忙詢問情況如何,嚴不嚴重。


    林宇正準備跳下牆頭去看看,就看到高弟四肢動了動,睜開眼睛坐起來。


    他的神態看上去好像被奪舍了一樣,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失去了那種憨憨的樣子,反倒像是一個昏迷已久的人剛剛醒來。


    活動了一下手腳,高弟的眼睛漸漸亮起來。


    林宇有一種感覺,就像高弟的殼子裏麵已經換了一個靈魂,現在他不再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弟弟”,而是真正像一個四十歲的成年人。


    見他還能坐起來,林宇打消了跳下去幫他的想法,催促道:“快把梯子扶起來,趕緊過來,門要頂不住了!”


    高弟站起身,扶起梯子,衝林宇笑了笑。


    “你讓開一點。”他的聲音還是那個聲音,但語氣分明已經變了。


    林宇往旁邊讓了讓,便看見高弟直接舉起梯子,隔牆扔了過去。


    牆根下還站著江遠帆他們,幸而躲得及時,才沒被從天而降的梯子砸到。


    梯子噗地一聲,落進深深的雪裏。


    江遠帆抬頭問林宇:“高弟怎麽了?”


    林宇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把梯子扔過來了。”


    高弟受大家的精心照顧,身體已經不像之前那麽虛弱。


    雖說還是四肢細肚子大,但力氣已經增長許多,鉚足了勁將一個小梯子隔牆扔過去並不算難。


    高弟仰頭看著牆上趴著的林宇:“你們趕緊躲起來吧,我就不過去了。這房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反倒引人懷疑,他們會很容易找到你們就藏在隔壁。”


    高弟的話說的很有條理,不像是一個精神病人能夠說出來的。


    反正自從高弟被秦牧陽他們帶迴來以後,這還是林宇第一次聽到高弟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這段話分明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說出來的。


    一個精神病人,會深思熟慮嗎?


    顯然高弟已經恢複,恐怕和剛才摔倒在地的撞擊有關係。


    林宇準備將話轉達給江遠帆,迴頭卻發現江遠帆隔牆已經聽到高弟的話,並且在點頭。


    “他說的有道理。”江遠帆說,“如果這些人闖進屋裏,發現屋內沒人,而門又是反鎖的,不難想到我們可能就藏在隔壁。”


    “我隻是不想犧牲誰,但,也許我們沒辦法。他如果自願的話……”江遠帆沒有把話說完,但林宇依然明了。


    江遠帆在叫他放棄高弟。


    不知道江遠帆做這個決定到底有沒有難受,還是像他平常做所有決定一樣冷靜。


    “我……”林宇有些猶豫。


    雖說對高弟並不像對江遠帆等人那麽有感情,但畢竟相處這麽久,而且高弟剛剛恢複神誌,可以說他們還沒有了解過真正的高弟是個什麽樣的人,就要這樣放棄他\/


    高弟既然已經恢複神智,自然比之前成熟穩重得多。


    他低低笑了笑:“別擔心,我其實早就該死了!”


    “哪有誰是該死的!”林宇說道。


    “我啊,之前變成精神病,就是因為我那時候喝酒開車,撞死了兩個孩子。十幾歲的孩子,正是年輕有活力的時候。你說我該不該死?我偏偏因此被嚇成了精神病,免掉了很多本該受的懲罰。”


    高弟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說著,一邊還在清理著地上大家留下的痕跡,營造出一種這裏隻有他一個人在生活的樣子。


    “現在讓我想起一切,也許是上天在提醒我,有些東西該還迴去了。”


    “你們無需有心理負擔,因為我本身不是在為你們做這些,而是在為自己做。”


    “我這是在贖罪,為自己贖罪,為自己能夠心裏麵舒服一點。”


    “這麽多年了,我一直苟活了這麽多年了,我的家人一定被我害慘了……”


    大概是知道,外麵那些人在瘋狂破門,根本聽不到裏麵的動靜,他盡情清理著地上的痕跡,也在盡情訴說著。


    “對了,我其實不叫什麽高弟,跟不是什麽47床,我的名字叫徐磊。雙人旁的徐,三石的磊。”


    “既然是一個磊字,我應該像石頭一樣堅硬,像石頭一樣佇立……”


    “走吧,你們,去藏起來!”


    高弟說到這裏,門口的破門聲戛然而止,那扇木門終於不堪重負地倒在了雪地裏。


    林宇被江遠帆拽了一下,幾乎在木門倒塌的同時,直接從牆頭翻身就到了隔壁院子裏。


    大家低聲沿著牆根,盡量不留痕跡地潛入了隔壁的房子裏。


    身體已經被凍僵,屋內一片冰涼,不過倒是比剛才待在院子裏要好些。


    大家擠在一起,隔著牆,也能聽到徐磊在那邊做什麽。


    他離開院子,進到屋裏去了,喪屍已經闖進了院子裏。


    由於徐磊的傷口被周也處理過,血腥氣已經消散,喪屍找不到目標,開始在院子裏亂轉。


    有大量的人湧進了院子裏,那個粗糲的男聲說道:“這群小白兔,還在屋裏生火呢,看看這煙囪裏冒出來的煙,老子都快冷死了!”


    “沒事,裏麵可能都已經給咱們燒好了炕!進去暖和暖和。”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在聽到的這個聲音的同時,林宇和周也不約而同出聲,喊出了同一個名字。


    “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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