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容笙有常年頭疼的毛病,最近幾天被景川的風吹得又複發,葉翎琛見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便把她帶去醫院。


    他們剛到醫院時,葉容笙一不小心迎麵撞上了個人,“哎呀!”


    她本就頭痛欲裂站不穩,這一下更是差點把自己撞飛出去,還好有葉翎琛扶著她。


    撞她的人沒那麽好運,後麵剛好有人坐輪椅,直接被絆倒在地。


    “姐,你怎麽樣?”葉翎琛見葉容笙痛苦地臉都皺成一團,低頭朝著地上的人怒道:“你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他的聲音不小,引得不少人看過來。


    從身形看來,這人明顯是個女人,她用絲巾把頭團團包住,還戴了墨鏡和口罩,但剛剛這麽一摔,所有裝備全都掉落。


    葉翎琛目色極佳,一眼就認出了地上的這個女人,可不就是許連心。


    許連心連忙把絲巾撿起來,包在臉上,嘴裏念著對不起,低著頭妄圖從旁邊溜走。


    “站住!”葉翎琛的手像鉗子一樣,直接把許連心控住在原地。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放過我吧。”


    許連心早就認出這個男人就是那天幫秋苒的人,而旁邊的葉容笙……


    葉翎琛早就聽說了許連心想陷害秋苒不成,反被除名的事,最近葉容笙也在找這個女人,現在可不就是老天送上門了。


    “姐,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個抄襲小熙項鏈的女人?”


    葉容笙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強忍著頭疼,把許連心的墨鏡和口罩統統摘走。


    “你!就是你!”她激動地抓著許連心的衣領。


    “不是不是,你認錯人了!”許連心還想用手遮住臉,但下一秒就被葉翎琛抓住。


    “救命呀!有人非禮啊!”


    葉容笙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女人還敢賊喊捉賊!


    她想質問她,到底是怎麽知道那條項鏈的,可在拉扯時,頭上那條花裏胡哨的絲巾不小心滑落,一抹碧綠突然劃過葉容笙的眼。


    有保安上前想將兩人拉開,可葉容笙卻像什麽都聽不見一樣,緊緊抓著那枚玉佩不放。


    “你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啊?你告訴我!”


    葉容笙激動不已,手上的力氣也重了幾分,許連心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


    她今天從酒店跑出來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要是讓這麽多人知道她來這看的是什麽病,那她可就真的玩完了。


    想起女人的叮囑,她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將脖子上的玉佩摘下,鑽進人群跑出去。


    葉容笙一下子被慣性鬆開,直直往後仰,手裏的玉佩卻沒鬆手。


    葉翎琛顧不得許連心,坐在地上給葉容笙當起了人肉護墊。


    “姐,你有沒有受傷?”


    保安將人群驅散,警告完讓他們別鬧事便走開了。


    “小琛,我……我找到……”


    她話未說完,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醫生!”


    病房內,護士給葉容笙上了點滴。


    “醫生,我姐姐怎麽了?”


    “病人隻是太過激動,再加上長時間的飲食不規律,低血糖,所以才會暈倒。”


    醫生走後,葉翎琛靠著門板,無力地滑坐在地上。


    “小熙!”


    葉容笙突然驚醒,額頭上遍布冷汗。


    葉翎琛連忙上前,“姐,我在這。”


    “小琛,”葉容笙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滑落,“我……我找到小熙了。”


    葉翎琛眉心一抽,“姐,你在說什麽?”


    “我沒有胡說,這是小熙的玉佩,你看。”


    葉翎琛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道雷劈中,耳朵嗡嗡響,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他顫著手接過葉容笙手裏的玉佩。


    他記得,這塊無事牌,是父親在小熙出生時,特地從母親的遺物中,找出來送給小熙的。


    無論是顏色還是大小,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記得。


    可是……怎麽會是許連心呢?


    那個女人陰險毒辣,滿腹心機和算計,怎麽會是他們的小熙呢。


    葉容笙看著葉翎琛凝重的表情,心情無以複加地複雜。


    真是老天故意捉弄她麽?


    她一直覺得和秋苒很親近,可如果許連心真的是她的女兒,那她幫秋苒對付她,又算怎麽迴事?


    葉容笙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葉翎琛突然一陣驚唿,“姐!這不是小熙的玉佩!”


    葉容笙以為自己聽錯了,“唰”地睜開眼睛,緊緊抓住葉翎琛的手,力氣大到連指甲都不小心嵌入幾分。


    “你說什麽?”


    “姐,這不是小熙的玉佩,”葉翎琛激動道:“我以前和小熙玩的時候,把這塊玉佩拿起來過,有一次不小心磕到了床角,所以這塊玉佩的後麵有一處凹陷,你看,這塊玉佩根本沒有。”


    葉容笙聽罷,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將玉佩在手裏反複研究。


    “我那時怕被你們罵,所以不敢說,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個痕跡很小,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人仿冒玉佩的時候,肯定也沒注意到,隻是做舊了。”


    葉容笙越聽越激動,“小琛,你還記不記得這塊玉佩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好像側邊有個很小的孔。”


    “沒有!”葉容笙激動大喊道:“這塊玉佩沒有!”


    葉翎琛激動過後,心頭一凜,“姐,我們迴家拿這塊玉佩問問爸,他應該是除了小熙以外,最清楚這塊玉佩的人了。”


    “對對對!我們現在就迴家!”


    葉翎琛現在腦子裏有一個唿之欲出的猜測,葉容笙仿佛也想到了,聲音輕顫:“那我們……是不是就快找到小熙了?”


    “是!”他抬手擦去葉容笙眼角的淚。


    沉聲道:“姐,我們現在一定不能自亂陣腳,這肯定是當年抱走小熙的人使得計謀,他一定知道小熙在哪,所以才讓那個冒牌貨來頂替她,我絕不相信我們葉家的孩子,會長成這個樣子。”


    葉容笙用力點了點頭,可眼眶還是止不住地紅了。


    “小琛……”


    葉容笙低下了頭,彎下了那本應該筆直地挺立著的腰,她用手捂住眼睛,好像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在哭。


    可不停顫抖的肩膀,和輕輕的抽泣聲在空曠的病房裏,尤為明顯。


    葉容笙張了張嘴,可卻發不半點出聲。


    待緩過勁來,喉腔中的情緒全都化為一聲長嚎,像一匹在曠野上丟失幼崽的母狼,慘傷裏夾雜著哀慟和悲憤。


    葉翎琛緊緊抱著葉容笙,眼尾緋紅無比,“姐……”


    “為什麽啊!我到底造了什麽孽,這世上那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我的小熙?”


    葉容笙手捏成拳,不顧點滴管內迴流的血,隻是一個勁地奮力捶打被子。


    “二十多年了,我沒有一個晚上不做噩夢,我每天晚上都夢到她在外麵吃苦受罪居無定所,我好怕她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人打被人罵,她離開我時還那麽小,才三個月啊!那麽小的孩子,怎麽會有畜生能狠得下心……嗚嗚嗚,為什麽他們還不肯放過她,還要讓別人來頂替她?”


    積鬱多年的苦痛就像個充滿了氣的氣球,隻需針尖的輕輕一下,就猶如火山爆發般的氣勢,將一切吞噬殆盡。


    葉容笙痛苦地抓著頭發,點滴管被扯落也毫無知覺,她隻覺得一顆心像被人扔到釘床上反複滾過。


    葉翎琛原先還安慰葉容笙,可見她激動得臉色發青,才驚覺不對,連忙叫醫生過來。


    醫生給她打了針鎮定劑,反複叮囑不能再大喜大悲,否則容易引起各種並發症。


    葉翎琛謝過醫生後,重新坐迴椅子上。


    半晌,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反複幾次才找到那個電話號碼。


    “大哥,”他的聲音像是在壓抑著什麽,但敏銳如葉翎桀,一下就覺察出不對勁。


    “小琛,怎麽了?”


    葉翎琛深吸了幾口氣,又哭又笑,他剛剛還安慰葉容笙,要是被她看見,肯定要被她笑話。


    “大哥,我們就快找到小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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