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城一戰,葉瑾迴去,自認為失算,他內心積鬱,夜入難眠,對雲鏡真是恨不得食其血肉,又十分忌憚北岸王師大軍,苦無良策。


    某日,被葉瑾安排在段錚身邊的密探迴來稟報,說已經查清段錚私藏糧草的具體位置,在石寧渡西北邊的樟卜縣城裏。


    據說,樟卜縣轄區內有一草藥村,村中有許多藥農采來的珍奇藥材。而雲鏡每隔三五日,都會派人前往草藥村購買草藥,偶爾雲鏡還會親自前往。


    葉瑾隨即召集幾員親信大將,商議對策,說再過兩日,江麵將起大霧,可派大軍悄悄靠近北岸,登岸作戰。在交戰之時,趁亂派一支部隊秘密脫離大軍,潛往樟卜縣,可利用樟卜城防副營官鄧誌這個人,因他與段錚是同鄉關係,共謀私藏那三萬石糧草,算是自己人,騙其打開城門,暗中奪取樟卜城的控製權。


    而雲鏡前往草藥村,隨行護衛絕對不過百人,且必將途經樟卜城,可於樟卜城城門口,設下埋伏,將其殺死。


    若雲鏡一死,北岸王師三軍必亂。


    葉瑾帳前左右,對此等深入腹地,擒賊擒王之計,都略顯期待激動。


    然而,諸將疑問,為何不讓段錚親自參與計劃?


    葉瑾有言:“芒城一戰,我懷疑過他,定心中不滿,此時求他,必漲其心性傲氣,恐日後難以約束。”


    此等險中求勝之計,葉瑾深思,決定讓行事穩重的葉廣領軍,從三軍中挑選了五千精銳交於其手,並給了他三個錦囊,叮囑道:


    “若遇事不決,不可慌亂,依次拆開,謹慎行事。”


    ……


    當值夏季,雲瑞的病,看起來也並非那般不堪,可無論歲月裏的冷暖如何,小鏡對公子的病,都不肯懈怠。


    本不願奔波,可芒城一戰後,小鏡覺得別院大門口的血腥味,怎麽洗都有一個難聞的味兒,便又換了地方,將雲瑞公子搬到了芒城北門外的靈泉山莊。


    這裏,很安靜,有景秀的山水。


    靈泉山莊的莊主楊猛是個沒有名氣的江湖人,算是一個做著不法生意的半吊子江湖大哥。他卑微到連見小鏡麵的機會都沒有,與他交涉的許蒙都足以藐視他。當然,小鏡看重的是靈泉山莊的地理位置,並不在意被人說她霸占百姓居所的強盜行徑。何況,小鏡支付了居住費用。


    至於打仗的事,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莫老先生已經通過了小鏡的考驗,是個實至名歸的戰略戰術家。三軍權力交於莫老先生,可保北岸無虞。


    況且,經朝廷傳旨,各路武裝兵力匯聚而來,又有秦相國後勤鼎力相助,如今三軍兵力正盛,足以威懾晉林軍。


    相反,芒城一戰,葉瑾被人背後指點,說成謹小膽怯,錯失天賜良機,實在有負南靖第一軍師之名。


    如此情況下,葉瑾竟在毫無戰略部署,且無戰鬥方向的情況下,指揮數萬大軍渡江求戰,攻打石寧渡。


    石寧渡守軍迫於敵軍數量,在保存兵力的情況下,適當撤退。隨後與援軍一起,又將葉瑾大軍打迴南岸去了。


    事後,大多人認為葉瑾隻怕是急眼了,這一來一迴,勞民傷財,晉林軍沒有討到半分好處。


    小鏡看了戰報,不予理會。


    不久,莫老先生來信,說葉瑾此番大動幹戈,定有貓膩,但與段錚往來密信,卻也不知葉瑾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近來,天氣甚好,小鏡整理藥格,幾味藥材,需要保持幹燥,逐一晾曬,細心之下,發現藥材中混雜其他植物根須。


    此事也怪不得派去的購買者,憑他們眼力,如何能分辨清楚。


    “我要去樟卜縣三五日,你留下照顧好公子!”


    許蒙請求隨行同往。


    “與靈泉山莊往來的都是江湖下九流貨色,你若不在,我如何能放心公子。”


    小鏡便隻帶了六名護衛前往。


    不日,便抵達樟卜城下,從東門而入,因隨行人數不多,未引起樟卜城內各部官員注意,倒也清靜,正準備往北門出城。


    剛到城北,途經一段鬧市街巷,正遇兩街頭小廝鬥毆,其中一人竟撲向小鏡這邊,被左右侍衛拔刀下後,暗中透露北門有危險。


    小鏡何等聰明,知定有眼線尾隨在附近,便趁亂市環境,喬裝躲開眼線,於一暗巷中與那小廝詳細對話。才得知這小廝是鄧誌親信,他說眼下樟卜城高層官員幾乎全部被晉林軍大將葉廣控製,各大城門守衛也全部換成了晉林軍。


    小廝又告知道:“當初說好,任何計劃,段將軍來信通知,可至今鄧大人也未曾收到消息。葉廣突然到來,實在令人起疑。今日,主司大人入城,葉廣突然調動三百刀斧手前往北門埋伏,鄧大人猜測,定是要對主司大人不利,所以特派小的前來暗中稟報主司大人。”


    左右護衛聞言,臉色都略顯凝重,若真是如此,出城不得,待在城中也難逃晉林軍搜捕。


    小鏡沉思之後,做出決定,吩咐那小廝,道:


    “你迴去傳出消息,讓葉廣知道我已經察覺北門有埋伏。葉廣必然會第一時間封鎖各大城門,準備在城中抓捕我。北門之外,山嶽連綿,道路不通,葉廣定以為我絕不會從北門突圍,防守相對薄弱。今夜,你通知鄧誌,暗中讓北門起火,我自會趁亂出城。”


    當夜,樟卜城宵禁,守衛警戒,子時過後,北門突然失火,城牆下的木械器皿燃起大火,現場一時混亂不堪。而鄧誌安排的一群死士,趁機將城門打開。


    接著,一匹駿馬掠過火海,出了城門,往城外夜幕裏疾馳而去,也不知馬背上那黑影,究竟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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