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兒抓起一根長度粗細都很合適的樹枝,一把捏住魚的腮幫,強行讓它張大了嘴。


    隨後拿起樹枝就要戳進去來個對穿。


    “小兄弟手下留魚啊!”這時候一個身穿繡衣僧袍,護法行者模樣打扮的少年人快步上前。


    他模樣生得極為俊秀,眉目間又頗有些威嚴之色,年齡看上去比江流兒大不了幾歲。


    “這是我今天的晚飯,為何要留?”江流兒疑惑道,“我可是花了錢買來的。”


    木吒無奈,觀音大士讓他來救下東海龍王的小女兒,起因是這個小龍宮公主自小沒有外出過,聽聞人間開展燈會,於是便偷摸出來玩耍。


    誰知她化作一位漁家少女,不小心沾了水露出原型,擔心化龍嚇到凡人,於是慌不擇路趕到海邊,卻在岸上化作一條大魚。


    觀音大士發現此事,叫他前來救下龍女,說是此女與佛門有緣,日後或許會拜入他座下。


    結果循著龍女的痕跡追來,隻見她化作的那條大魚,正被一個少年郎抓在手中,拿著樹枝就想做魚串烤了。


    嚇得木吒連隱藏模樣都忘了,直接跳下雲頭阻攔。


    聽江流兒這麽說,木吒想了想,“要不我從你手裏買下來?”


    江流兒笑眯眯的說道:“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你怎麽不去搶!”木吒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不妥。


    他顯然是知道世俗物價的,畢竟他也在陳塘關住過一段時間,不至於不諳世事不清楚凡間物價。


    就算她真是條魚,怎麽的也不值五兩銀子啊!


    江流兒見他麵露難色,頭一撇,張口念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說它是五兩銀子,它就是五兩銀子,賣給我的人就說是這個價。”


    木吒這才明白,這小家夥是被人騙了,難怪能說出一條魚賣五兩銀子的事情。


    轉念一想不對,開口道:“你說出家人,又自稱小僧,我可沒見得哪個出家人破戒喜食葷腥的。”


    “哎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我今個兒才和師父講過。”


    小江流兒念念有詞,滿口的道理。


    “行行行,穿腸過就穿腸過,心中留就心中留,所以你能不能把這魚賣給我?”


    話是這麽說,木吒身上可沒有什麽錢財,稍加思索後手中突然多出一捧香灰。


    “你且將這捧香爐灰給他,他自會看成銀子。”這是觀音大士的傳音。


    “這……騙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會不會不太好?”木吒思索一番,突然看到那條大魚已經有些僵硬。


    這才想起來龍女的事情,一拍腦袋,將手伸出。


    “你看夠不夠?”


    江流兒一看,確實是白花花的銀子,但是具體多少他也不清楚,反正確實比自己給那漁戶的要多。


    “成交。”剛剛還死活不肯鬆口的江流兒,拿來銀子就把大紅魚交給了木吒。


    隨後一路跑到了市集中。


    木吒鬆了口氣,提起那大紅魚,看到那魚眼神裏的視死如歸。


    “我不吃你。”無奈說道,隨即使了個法術,把龍女變化迴原型。


    龍女看了看四周,又看看自己,目光直視著江流兒跑走的方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送你迴家。”


    木吒無奈的背起小龍女,親自給她送迴了東海龍宮。


    不過還是有點懷念,就好像迴到了還在陳塘關的時候,和哪吒相處的日子。


    ……


    “觀音大士。”


    迴到南海普陀山紫竹林的木吒拜見了觀音菩薩,想起今天的事情又覺得有些荒誕。


    一個自稱出家人的小男孩,既沒有剃度,還吃肉食,這都什麽事兒啊??


    “你很疑惑嗎?”觀音微笑著問他。


    於是木吒說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觀音笑而不語。


    “你今日見的那個男孩兒,名字乃喚作江流兒。”觀音笑道,“也就是日後的唐玄奘。”


    “唐玄奘?他是那個唐玄奘??”木吒震驚。


    “日後那個得道高僧,小時候居然是這般模樣?”


    他也保留著以往輪迴時的記憶,自然知道唐僧是何許人也。


    觀音搖搖頭,“天道有缺。


    八十次輪迴中,他都遵守佛門戒律清規,戒驕戒躁,不喜嗔怒。


    可人無完人,雖然他已然積累了八十世的功德,卻總是少了些凡間欲望,為了彌補缺失的天道,符合天意,這一世的他自然有些許不同。”


    木吒疑惑道:“可他破戒犯戒,還能修的佛法嗎?”


    觀音隻是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又何嚐不是一句大道之言?”


    木吒低頭領教了。


    “再過上十日,也就該到了一切開始的日子。”觀音自顧自背過身,通過推演之術看著隻有他能看到的畫麵。


    未來雖然還是一片迷蒙,但最終的結果,似乎是吉象。


    ……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雖然這南海觀世音普陀山紫竹林並非屬於天庭的勢力版塊,但同樣也遵循著自開辟天庭以來的時間規則。


    木吒救下龍女後不久,莫約在南海待了半天,就聽聞山門的守衛說有人尋來此處,是個哭哭啼啼長著龍角的小姑娘,來的正是龍女。


    龍女那日迴了龍宮,迴想起自己差點被人吃了,委屈巴巴想尋求父王的安慰,結果非但沒有得到安撫,甚至還被東海龍王大罵一頓。


    劫後餘生的後怕,再加上被父王罵的傷心欲絕,直接又一次逃出龍宮來拜見觀音,說是要拜入他座下,不再迴東海龍宮了。


    木吒聽了怎麽覺得跟兒戲似的,心說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此女與我佛門有緣”?


    當然這件事並不是重點,對於觀音來說,十日不過是彈指間便過去,這日他叫來了木吒,讓他與自己一同外出一趟。


    “觀音大士,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木吒伴隨觀音身側,好奇的詢問了一句。


    觀音平日裏隻會教龍女些佛法,從不過問她的心理狀況,還是木吒安慰了幾日,小姑娘才終於放下心結。


    今天龍女還在追著他要他給自己講故事呢,就被觀音抓包要他跟著走。


    “去見參與西行的五人。”觀音這樣說道。


    聽聞此言,木吒才想起來這件事。


    “抱歉大士,這兩天龍女纏著我,我把這件事忘記了……”


    “無妨。”觀音笑眯眯的說道,“龍族壽命悠長,她又是龍王最小的女兒,平日裏得寵的很,年齡雖然也有幾百歲但心性依然和孩子無異。


    也多虧了你關心那孩子,多費心了。”


    “不礙事不礙事。”木吒連忙說道,心中卻有些奇怪。


    既然是那龍王最心愛的小女兒,又為何會把她逼出龍宮呢?


    可惜觀音沒給他思考的功夫,很快便來到了離普陀山最近的流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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