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潞含笑攙起她來:"你來的正好,這幾房下人都是分到那邊宅裏的,那日他們做了些錯事,本應由你懲戒的,想著你是新媳婦,我就越俎代庖了,你不要怪我這個做嬸嬸的。"傅氏坐了下來,含笑應了幾句,有機靈的已經向傅氏磕頭表忠心了:"小的們定竭力伺候,再不敢出錯。"


    傅氏又說兩句套話,這才讓他們從屋裏退了出去,留在裏麵的隻有陸管事夫妻,婉潞看他們一眼:"你們夫妻迴家好好養著吧,我趙府使喚不起。"陸管事夫妻強自掙紮著起身謝恩,婉潞看著他們淡淡說了一句:"別忘了,下人可不許有私財。"


    陸管事夫婦的身子一抖,不得不磕頭道:"小的們知道了。"又給傅氏磕了頭,這才掙紮出去。傅氏不好問,婉潞已經拉著她的手道:"理哥兒真不知從哪來的福氣,尋了你這麽一房妻子,長的好不說,為人又好,以後大嫂他們房裏就有人支撐了。"


    傅氏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侄媳出身小門小戶的,這大家子的規矩都不曉得,還要嬸嬸多提點。"婉潞輕輕一歎:"你是見我方才處置下人吧?這些事你慢慢就曉得,也不要多教。"兩人又說幾句,傅氏也就告辭,等婉潞迴來,春燕才道:"奶奶,經此一事,他們也能知道些教訓。"


    婉潞就著春燕的手坐下,教訓?隻怕有人能得教訓,有人還覺得隻是自己倒黴。婉潞隻是笑一笑。春燕把雙妙端著的茶送到婉潞手邊:"奶奶,陸家就這樣放過了?"


    婉潞並沒去接茶,唇邊浮起一絲冷笑,陸家,那能就這樣放過?不過婉潞沒說出來,隻是把話岔開:"明兒劉家要往莊上去,要安排好了,還有你小大奶奶那裏,那些下人也就全由她支派,她是日後大嫂他們這房的當家人,可不能對她馬虎了。"


    春燕連聲應了,還笑著道:"奶奶您也太把奴婢想成什麽樣了?奴婢可不是那種攀高踩低的。"婉潞輕輕拍她一下:"我曉得你是什麽心,隻是怕有人忘了。"雙妙和陳媽媽連連賠笑:"奶奶果然是想的周到,奴婢們怎會做那種攀高踩低的事,再怎麽得臉,下人就是下人,主人還是主人。"


    劉家第二日就去了莊上,除了隨身衣物和首飾,別的東西都沒帶,家具什物那邊莊上都有,劉家雇的兩個伺候的下人也被打發了迴去。


    劉家的子女都各有各的差事,隻有夫妻兩個帶著小孫子去了那邊莊上。臨走時候,外麵產業的契約也交給小董由他轉交婉潞。西門那裏一座三進的宅子,南門一間三開門的鋪子,婉潞的手往這兩份契約上劃過,春燕已經在旁邊道:"奴婢男人去打聽過,這宅子是專門租出去給那些小官們住的,一年的租金就有五十來兩,那鋪子更不得了,租給做當鋪的,一年三百兩銀子呢。"


    光這兩處就三百多兩銀子,婉潞沒有說話,春燕有些遲疑地開口:"奶奶,這些產業都是打了侯府的招牌。"侯府下人在外麵悄悄置辦的產業,當然要打侯府的招牌,不然這京裏誰會買底下人的帳?婉潞把那兩張契約拿起來:"我先去婆婆那邊。"


    楚夫人看著婉潞遞上的兩張契約,重重歎了口氣:"哎,這些人怎能如此?"婉潞垂手侍立,楚夫人發了一會氣才道:"我原本還覺得你對下人嚴了些,可看到這些……"秦氏從嵐雲手裏接過一盞參湯,用勺子攪一攪給楚夫人喂著:"婆婆您又何必發氣,這各府的下人們難免有些這樣做的,不過是仗著主人寬厚罷了,這些產業收迴來也好,正好給族裏那些沒有進項的族人們添補添補。總不能侯府的底下人個個席豐履厚,侯府那些旁支宗親,正經的自己人倒過的緊巴巴。"


    楚夫人噙了幾口參湯就推開秦氏的手:"你說的很是,趙家族裏現時人也不少,不是個個都似府裏這般富貴,我們安享榮華,讓族裏的人緊巴巴,說起來也不像,就把這份產業的收益再給他們添補。"


    婉潞恭敬應是,秦氏又道:"婆婆,這劉家不過一個普通管事,都能置辦起這幾千兩銀子的產業,更別提陸家這種做了幾十年總管的了,背地裏隱匿的產業隻怕更多。"


    楚夫人咳嗽一聲,秦氏閉了嘴,楚夫人瞧一眼在旁邊恭敬站著的婉潞,歎了一聲就道:"六奶奶,你既已把陸家的人分到那邊新宅,也就由他們在那邊伺候。"秦氏突然笑了:"婆婆的心眼,我和六嬸嬸兩個人都比不上,這是要瞧瞧大侄媳的手段呢。"


    楚夫人話裏帶著些歎息:"我這一輩子,最悔就是養你們大伯養的不好,又娶了你們大嫂……"楚夫人的唇緊緊抿住,沒把懦弱兩個字說出來,秦氏也不敢再笑。


    楚夫人換口氣繼續講:"我瞧著理哥兒媳婦也是個好的,隻怕她新媳婦麵皮薄,陸家既被六奶奶這樣教訓過,也該好生服侍才是,若再有別的主意,就看理哥兒媳婦怎麽處置了。"


    趙大爺現在的樣子,除了成日醉酒迷花,也沒有別的事好做,潘氏又是現在這個樣子,大房這支理哥兒再撐不住,那也就白瞎,秦氏和婉潞想清楚這點,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楚夫人既下了令,婉潞也就安排陸家這房都到新宅那邊伺候,陸管事夫婦在家養傷這些日子,比不得原先那種有個小病就無數的人絡繹不絕地來看望,除了幾個近親外,別的人都沒上門。


    陸總管知道了事情原委,更是氣的痰火病發,陳奶奶心疼兒子,主人家又不敢罵,聽說劉家已經把產業獻給主人家,更心疼銀子,暗自慶幸家裏的產業寫的是開點心鋪的兒子名字,他是被放出去的人,就算有事也拖累不到他身上。


    陸管事養傷也不心安,還不曉得婉潞有沒有後手,又心疼家裏的產業都寫的兄弟名字,到時候兄弟要壞了心腸不理會自家,那不就為他白做了一世?傷口好了又發,發了又好。


    等聽到自家還是去新宅那邊服侍時,心才又安了一些,離了侯府雖沒有那麽大的油水,但能不在婉潞手下還是好了許多。至於那些產業,等傷好了再把傅氏夫妻伺候好了,求傅氏開個恩放了出去,那時再來攀扯產業的事。


    還在病榻上時傅氏那邊就來人催了幾次,說新宅人手少,還要請陸管事過去統籌謀劃。陸管事得了這幾句好話,也要爭個表現,夫妻倆拄著拐就去那邊聽伺候了。


    少了陸家人,別家人自然想上前,婉潞索性不設總管之責,隻設了四個大管事,小董,秦氏原來的心腹老裘,陳媽媽的男人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管事王安,四個人各分幾樁事,有管莊子裏的租子的,有管店鋪的,各司其責,家裏不過個把月就井井有條,勝過當日有總管的時候。


    楚夫人百事不管,每日隻和小孫子孫女們玩耍,間或和葉氏她們幾個鬥個牌,陳奶奶來求見過數次,楚夫人都沒讓她進來,隻說她年紀已大,自己不敢受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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