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很快變黑。


    這一刻,各個朝代都沉默了。


    春秋。


    孔子的課堂上,子路問老師:“老師,大清會光複嗎?”


    孔子堅定地搖了搖頭,否認道:“大清不可能光複,因為有這些人在。”


    看到這裏,他終於了解了,他們這條路到底有多艱難。


    以十幾個的思想,與傳承千年的封建思想為敵。


    在封建人的嚴重,他們是怪物,是異端,是要被抹除的對象。


    尤其是辮子軍的入城,要光複大清,讓這些人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了。


    “每走一步,都是危機重重……你們,真的能走到底嗎?”


    孔子的眼神裏帶著有仇,更多的,卻是無盡亮光。


    南宋,文天祥白袍獵獵,迎風矗立。


    “大清不可能重現,迴光返照罷了。”


    “因為時代不同了,他們會締造一個思想的新時代!”


    畫麵裏,李守長憤怒的站上桌上,用盡全身力氣,咆哮道。


    “同胞們,時代不一樣了!無論是巡警,還是賣菜的,做包子的,賣力的工人……我們都生活在民國的藍天下,當得也是民國的差!關大清什麽事?”


    “這群頭戴長辮,散發腐朽氣息的滿人又迴來了,要奪走我們的民國的?我們當如何?維護民主!維護共和!”


    他的聲音是那般的渾厚有力,穿透天空,穿過大街小巷,傳進了人們百姓的心扉。


    原本緊閉的門窗打開了,害怕的人們開始探出頭來。


    一打開門,他們就看到一位身著長衫,戴著眼鏡,留著大胡子的男人,大喊‘維護民主!為主共和’!


    不需要理由的,條件反射使然,黎民百姓們也跟著喊了起來。


    “維護民主!維護共和!”


    “維護民主!維護共和!”


    ……


    畫麵一轉,南院航空學校。


    校長秦國鏞來撥打了一通電話,他麵目嚴肅,聲音鏗鏘:“願率飛行員與討逆各軍取一致行動!”


    掛了電話,他來到一處空地,那裏靜靜停著一架飛機。


    秦國鏞用手輕輕撫摸著‘高德隆’機身,就像觸摸自己的寶貝一般。


    他是民國駕機升空的第一人,飛機,就像他的戰友一樣。


    隔著大街小巷,都能聽到辮子軍入京的聲音,秦國鏞漠然,對著戰機喃喃道:“夥計,該上戰場了。”


    隨後,他坐進了飛機。


    “轟……”


    一聲巨響,飛機緩緩升空,朝著清宮的方向而去。


    盤旋了一圈,隨後灑落下大量的傳單。


    “打倒張勳,反對複辟!”


    這八個大字烙印在傳單中,洋洋灑灑的落下,令下方無數的行人仰頭張望,眼中帶著震驚。


    接著,唿嘯著朝張勳的住宅地掠去,投下兩枚炸彈。


    “轟隆!!”


    登時下方發出震耳欲聾的劇烈爆炸,火光衝天,無數辮子軍嚇得抱頭鼠竄,潰不成軍。


    “刺客!有刺客!快來人啊!!”


    還傳來張勳驚恐的叫聲。


    原來一枚炸彈不偏不倚,剛好落到張勳的臥室旁,嚇得張勳魂飛魄散。


    最後,秦國鏞去了清宮,也丟下了一枚炸彈。


    “轟……”


    爆炸聲響起,聽見從未見過的爆炸聲,傅儀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太監簇擁著他迴到養心殿,好像隻有在那裏才是最安全的。


    宮人聲嘈雜,亂成一團。


    再後來啊,磕頭的不來了,上諭沒有了,大多數的議政大臣們沒有了影子,紛紛東逃西散,最後隻剩下了王士珍和陳寶琛。


    文字浮現。


    【這是中華曆史上第一次使用空軍,第一次實施空襲,雖然威力不算大,但給予複辟勢力巨大的震懾。】


    【7月12日,惶惶不可終日的傅儀宣布再次退位,十一天的複辟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場。】


    看著這一幕,宋朝。


    宋仁宗目光怔怔。


    “又見這種能在天上飛的大家夥……之前隻在那些異族、列強的手中見過,現在中華也有自己的駕駛者了,這是否為一個先河的開創?”


    趙禎喃喃自語著。


    唐朝,李世民鬆了口氣,說道:“我就說,大清不是那麽容易複辟的。”


    “當初這麽多人耗費這麽大的力氣,才推翻了大清,怎麽可能再次複辟?”


    “清朝複辟隻是個鬧劇,那麽眼下真正的時代,究竟是怎麽樣的……”


    正在這時,天空中,新的文字浮現。


    【眼下,是另一種混亂,比大清的懦弱與腐朽,看起來更絕望,但這是思想掙脫老舊的鐵房子,必須經曆的過程。】


    畫麵浮現。


    錢玄同又來邵興會館了。


    他是來催稿的。


    可是一進門,就看到樟樹握著筆,眉頭緊皺,埋頭苦寫。


    和上一次來相比,錢玄同感覺樟樹變了。


    不再像之前那麽頹廢,而是,身裏身外都充斥著憤怒。


    這種憤怒,不是針對個人的,而是針對整個時代的。


    “我見過辛亥革命,見過二次革命,見過袁氏稱帝,張勳複辟,看來看去,就看得懷疑起來,於是頹廢了,憤怒得很!”


    “這個世道爛到了骨子裏!”


    樟樹放下筆,大聲斥責。


    錢玄同看了一眼已經寫了一點,逐漸有了雛形的文章。


    雖然隻看到了一點,但還是讓他眼前一亮。


    是小說?


    “那還是有希望的,得把握。”


    錢玄同說道。


    樟樹卻一下子激動起來。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裏麵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麽?”


    看著他從眼前悍然起身,犀利的質問著,錢玄同的內心也受到了巨大的觸動。


    沉思良久,他笑了,說道:“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這句話讓樟樹安靜下來了,眼裏的憤怒也逐漸平息。


    他點點頭,深吸了一口煙蒂:“你說得沒錯,我要做一個毀壞這間鐵屋子的狂人!”


    在這個狂亂的世道,狂人終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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