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手用術法將這裙子從身上收了下來,遞還給他。


    這種時候,實在沒有心情收什麽禮物,而且我也不需要。


    他卻沉著臉不肯接,“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迴過的。”


    “我也沒有平白無故收別人貴重禮物的習慣。你快拿迴去!”


    “這叫什麽貴重,不過就是一些不要的東西隨便鍛製出來的。你不是煉器師嗎?瞧不出嗎?不過是普通法衣,哪兒貴重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遲疑了。


    我能看出法寶品階,卻沒有煉器師的慧眼能看出原材料,不過也是知道有些法寶品階虛高,因為用料一般,所以價格其實不貴。


    也確實有些人看重外觀,在煉製衣物類法寶時加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讓最終成品法衣品階上去了,但最終的防禦效果卻很普通,甚至還不如一般精煉過的法衣,隻能當一件中看不中用的外衣。


    “莫非你是嫌棄我妖族身份,不願收我的禮物,不想交我這朋友?”蒙江擺出落寞的表情來。


    我歎了一口氣,“別拿話激我。”


    又在心底盤算著,昨天在西江月請他吃飯都花了快八靈石,包廂的費用還額外收了一百靈珠。這衣裳按市價來算的話,最少也要五靈石。這頓餞行的飯錢撐死不會超過一靈石,然後再給他添些什麽,總之不讓他吃虧就是了。


    “給你迴禮。”我將厚厚一疊神行符遞了過去。


    玉清宗的神行符在外麵賣得最好,隻需要一點點靈力就能啟動,出門在外能省不少力氣呢,而且我這個神行符是最高階的,外麵根本買不到。


    蒙江盯著麵前的神行符,有些發愣,最後化作一個微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收了他的禮,他也收了我的迴禮。


    這些年在山上除了宗門特製的衣袍,我沒給自己添過其他衣裳,萬一以後到了需要喬裝的時候,或是要掩飾玉清宗弟子身份時,倒是可以穿這件衣裳,款式不算華麗,顏色也不會太鮮豔。


    一晃大半日時間過去了,我準備迴仙都府。


    蒙江依然跟在我跟後,沒有要走的打算。


    “你還有事兒?”我迴頭望著他。


    對上他亮晶晶的目光時,我第一次發現他金色眼眸裏其實有很多細微的紋路,藏著很多顏色,隻有在陽光底下離得近時才看得清楚。這種十分明顯的妖類特征,平日他都會收斂起來。


    他沒有迴答我的問題,隻是安安靜靜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揮了揮胳膊,“那我走了。”


    目送他幹脆利落地轉身,往城門方向去了之後,我在心裏默默讚許,要是以後與他相處,他都能掌握這種分寸感,不再對我膩膩歪歪的,也合適。


    迴到仙都府之後,才得知宗主派人來問過尚京行程的安排,雖沒催促我們出發的意思,但也不願看到我跟厲行風兩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也許是前一晚我對寧沉下手是有那麽一點點重了,一整天他都沒在人前出現,還有其他師弟來向我打聽大師兄的下落。


    天地良心,我都沒用靈力術法,隻是純純的拳腳功夫,就算落下外傷,他服些丹藥一晚上也好差不多了。


    反正就算真的跟他結下梁子,我也不後悔,隻要能讓他打消什麽提親的念頭就行。


    快入夜時,我主動去找厲行風,一來是想問問他那邊的安排,二來是想看看白緋恢複得怎麽樣了。


    順便把仙盟的人送我那盒丹藥借花獻佛。


    厲行風好半天才來應門,隻露出個頭出來,我不小心瞥見他脖頸上的紅痕,還有半邊光著的肩膀,忍不住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氣。


    他不是吧,白姑娘好歹是受了重傷才剛恢複一點,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尋歡作樂,而且這天還沒黑呢。


    算了,別人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麽,急忙將藥盒遞了出去。


    想問的話,一句都沒想起來,落荒而逃。


    不顧禮義廉恥的人又不是我,我心虛什麽。


    迴到房間之後,我努力想要靜下心來打坐,可腦子裏亂糟糟的。


    原先在山上,我以為隻要自己修為夠強了,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前任盟主他修為夠強了吧,地位也夠高了,卻偏偏要去勾結魔族,明裏暗裏搞出那麽多事,害死那麽多人……


    還有那些被當做爐鼎的凡女,我明明都看見了,卻什麽都做不了……


    子母螺忽然發出聲響,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我一陣手忙腳亂才從乾坤袋裏取出來,打開上麵的機關。


    【小葉子!你現在在哪兒?一切還好嗎?】師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


    “我還在仙都府,一切都好。怎麽了?你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我這邊都好。還不是……】她欲言又止,停了一會兒,才開口,【白緋或是厲行風,他們跟你說過什麽了嗎?】


    “倒沒有,他們應該很忙吧。”我臉頰微微一燙,這事兒就不好細說了。


    【你們什麽時候去尚京?】


    “還沒決定,反正就這幾天吧。在仙都我是沒什麽事兒了,要看厲行風的安排。他……”


    【那你小心點,提防著他們倆。】


    話音剛落,子母螺的光芒就變暗了。


    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想明白,師姐說的提防他們倆,指的是厲行風跟白緋。


    厲行風修為增長速度是挺快的,但他跟我頂多打個平手,拚命死鬥的話誰贏不一定呢。


    而白緋如今已經廢了靈根,約等於凡人,身上殘留的魔修氣息估計將養幾日就散得差不多了,就算還有一些法寶傍身,她沒有靈力也用不了。他們倆聯手,還不如厲行風一個人呢。


    更何況,我們之間現在也沒有什麽要命的矛盾,師姐為何要讓我提防他們倆?


    一夜無事,第二天清晨,我離開房間的時候,發現門口有一些褐色灰燼。


    那是玉清宗紙符被毀的痕跡,至於是紙人傀儡還是其它什麽,燒得徹底已經沒有追查痕跡了。


    我習慣進屋之後布一道結界,就是這結界擋住了昨晚的試探。


    到底是誰?還用了這麽拙劣的手段,完全不在乎被我發現,像是挑釁。


    我尋思了一圈之後,有幾個懷疑對象,先隱而不發,再等等看。


    沒想到就等來厲行風說可以出發了。


    “師尊那邊雖說沒有催促我們,但宗門交代的任務也不可怠慢,我們這次走傳送陣過去,到了尚京附近再換馬車入城。通關文牒已經備好了。”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那表情仿佛在說,快誇我吧。


    “還是厲師弟考慮周到。”


    “有件事要跟沈師姐知會一聲。”他壓低了聲音,“我想帶著緋兒一起,她的情況你也知道,身邊離不開人……你放心,路上我會安排好,不會惹上麻煩。”


    “行。”我點了點頭,他臉上笑容不作假。


    白緋已經換上了丫鬟的打扮,跟在厲行風身邊,一路上也不多話,低眉順眼的樣子仿佛真是做慣丫鬟的。


    過傳送陣時,守衛看了一眼我跟厲行風玉清宗弟子袍,就立馬放行,連靈石都不肯收。


    一邊城內依然在嚴查,一邊看到仙門弟子的身份就立即放行,甚至對我們隨行人員都不過問。


    是有規矩,但不多。


    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哪裏不好,又說不上來。


    修士過傳送陣,眨眼功夫就落地,而凡人過傳送陣就有些折騰。


    白緋臉色不太好,一直靠在厲行風的懷裏,他極有耐心地輕聲安撫著,還將丹藥送進她口中。


    雖然她現在的身子就好似一個大漏鬥,丹藥的靈氣根本接不住,但聊勝於無。


    我也好奇,若是楚兒還在,看到這樣的厲行風,又會鬧成什麽樣。


    出了傳送陣,便是凡人界,這裏靈氣稀薄,修士用術法或者法器都得省著用了。


    要是沒有白緋同行,我們倆禦劍過去也就是多消耗幾塊靈石的事。


    所以厲行風讓我跟白緋一起在路邊亭子裏歇一會兒,他自己先去尋馬車。


    離尚京的路程大概還有幾裏路,有馬車的話,兩三個時辰就能到。


    厲行風走遠之後,白緋先開口,“沈師姐,我這乾坤袋裏裝了有靈泉,能勞煩你幫我取出來嗎?”


    我接過她遞來的乾坤袋,心歎她現在沒有一絲靈力,身上還帶著那麽多寶貝,厲行風是怎麽想的,連開乾坤袋都得別人幫忙,真不怕賊惦記。


    東西到我手上之後,我正打算去替她取靈泉,卻發現乾坤袋的模樣有些怪。


    袋口的封印解除之後,一道銀光就從裏麵躥了出來,在我手上重重紮了一下。


    立時傷口就見了血,我單手將袋子重新捏住,上麵被施了一道小幻術。


    原來不是什麽乾坤袋,而是靈獸袋。


    我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口,分明是牙印。


    那東西跑出來也沒走遠, 我一抬手就把它捉了迴來,是一條白色的小蛇。


    “你……你怎會沒事?”白緋瞪大了眼睛,沒有出現我中毒倒地的情形,她很失望。


    看來這件事,是她一人所為,厲行風並不知曉。


    當日飛星閣閣主賜我五仙令,與我同去秘境的同門都看見了。她若是提前跟厲行風商量過,就知道對我用毒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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