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蒙江服了藥,我捏著手掌搓了半天,都沒能完全消除剛才那種冰涼惡心的觸感。


    他還一臉賤兮兮地笑著看我,我沒好氣地反問道,“你的妖力是不是也開始受噬靈陣的影響了?平常掉幾塊石頭會把你打得一臉血?”


    頓時他笑容全無,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枯葉大師接話道,“沒錯,噬靈陣變強了,貧僧的傀儡也不太靈便了。”


    我忍不住望向他長袍空蕩蕩的下襟,隨即趕緊收迴目光,這樣盯著別人太失禮了。


    “本來還以為找到出路了,那我們先迴去看看其他人有沒有線索。”


    “好。”


    枯葉大師被傀儡背到了後背上,跟在我們後麵,那傀儡明顯比之前走得慢了許多。


    我故意也走慢一些,跟在他邊上,“方才我們進去之後,外麵可有什麽動靜?”


    “除了最後那股震動之外,並無其它異常。”


    “大師怎麽不問我們在山洞裏發現了什麽?”


    他望向我,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不管發現了什麽,如今都無法再迴去了。”


    一句話很合理的廢話,讓我失去與他繼續交談的興趣,甚至開始想象佛修們是不是都以將原本脾性磨煉得如此世外超脫為目標?


    與眾人會合之後,我才發現情況比想象中嚴重。


    初入噬靈陣,隻是在我們想要調用靈力時不能使用,靠靈力運作的法器也開始漸漸失效,如今陣法變強之後,哪怕不使用任何招式,都感覺到外力在抽取體內靈力。


    修為高一些的弟子還勉強可以抵禦這種外力,但修為低一些的弟子都已經隻能癱在那兒不能動彈了。


    原先分散出去探查的人也都陸續趕了迴來,除了我們這邊有所發現之外,也有其他人疑似找到了陣法力量薄弱的邊緣地帶,可惜與我們一樣遭遇了詭異的突發地震,導致他們還有人受了傷。


    失去靈力的修士就如普通凡人一樣,被滾落山石一砸,腿就折了,疼得直叫。


    還好,療傷藥尚且能用,隻是看著上品丹藥的顏色越發淡了,不得不感慨這噬靈陣的威力,是想將陣中所有人都榨幹啊。


    秦穆作為天劍宗此次入秘境的領隊,忙得腳不沾地,一會兒要去安撫受傷的道友,一會兒又指揮著餘下還能動的同門去把虛弱的弟子都抬到一處來。


    寧沉作為玉清宗這一代的大師兄,自然也不甘示弱地加入到幫忙的行列裏,雖然破解不了陣法,但玉清宗的一些布陣法器是可以不靠靈力的,配合著秦穆搭建一個小的固靈陣,暫時緩解低階弟子的不適。


    見他總算是放下楚兒,想起自己該擔的責任,也著實令人欣慰。


    而厲行風原本是帶著人去探路的,因為噬靈陣的變化,楚兒身子不適,所以現在他放下手裏一切其它事,隻陪在她身邊。


    仙盟那邊的修士看到我們這邊的動靜,本來一直以旁觀者的姿態並無動作,但噬靈陣突然加強,他們也有所察覺,開始慌了。


    再加上看到我們這邊擺起了固靈陣,便有仙盟的人想過來說和。


    誰知道那人剛走近,還沒張嘴說話,就當著所有人的麵頃刻之間融成一灘血水,跟在他後麵的人像被掐住脖子一樣發出赫赫的喘氣聲,臉色煞白地僵在原地。


    眾人也被這驚悚的畫麵震住了,那第二人栽倒在地上之後大口大口地嘔血,緊接著身體也融為了血水。


    “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對我們兩位師兄做了什麽?”遠處仙盟剩下的人目睹了這一切,第一反應是我們這邊有人謀害他們。


    “胡說!我們根本沒動他們!”


    我們這邊剛有年輕的弟子辯解幾句,就聽見仙盟陣營那此起彼伏的驚叫哀嚎,不少修士原地融化,而那些還活著的人在驚恐之下拚命想逃命,便朝著我們這邊過來。


    一向少言的藥王穀弟子施玲突然高聲提醒,“快布下阻攔,別讓他們靠近!”


    站在前列的人才恍然大悟,“快!趕緊動起來!”


    隻有仙盟的人出現這種情況,肯定是有什麽問題,萬一是染上惡疫,此時讓他們靠近,豈不是把病氣都帶過來了?


    還是鹿林山的道友靠得住,直接扔出幾塊巨石將路線隔開。


    沒了靈力,他們還有一把子過人的力氣。


    飛星閣的幾個醫修也聚在一起,開始分析人化血水,到底是什麽。


    盡管將仙盟的人都擋在了巨石之外,但我們這邊仍能聽見不時傳來的痛苦哀嚎以及絕望無助的求救聲。


    有人心軟了,猶疑提議,“若真是惡疫,我們把沒染病的放進來吧,畢竟大家都是同道修行……”


    周圍的人怒目斥道,“你真好心,自己出去照顧他們,別連累我們!”


    更有人冷笑著,“沙毗門佛修都沒開口,哪兒來的活佛,這麽多事!”


    眾人的目光皆被他的話吸引著,望向一旁坐在地上閉目默經的枯葉大師。


    此時,就連枯葉大師的傀儡也癱散在地無法動彈,可他的臉上依舊是平靜祥和的表情,仿佛此間的所有麻煩都與他無關。


    秦穆開口了,“諸位莫再爭執,仙盟道友那邊我們會去查看情況,請各位先著眼於當前,照顧身邊同門或者其他受傷道友。勿要出現無謂傷亡!”


    他頓了頓,望向最後說話那人,補充道,“我天劍宗弟子聽令,凡逞口舌之能者,迴宗門後自去戒律堂領罰!”


    這一番話一出,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連被他教訓的那個師弟都乖乖認罰。


    不得不說秦穆這個人雖然有些過分守規矩,但身為天劍宗的領頭大師兄一點毛病沒有,我都忍不住想給他拍手叫好。


    但我沒想到的是之前看起來膽小的施玲居然自告奮勇地要去看看仙盟那邊的人,秦穆本來打算陪她一起去,馬上就被其他人攔住。


    “秦師兄,你可不能去!萬一要是出什麽意外,那可是群龍無首啊,讓我們大家怎麽辦!”


    “不如讓我去吧。”厲行風站了出來。


    之前其他人忙作一團時,他一直在照顧老婆,已經讓有些人對他不滿,可現在這種時候他挺身而出,大家瞬間像忘記之前的微詞,反而向他投來崇敬的目光。


    秦穆也露出欣喜的眼神,畢竟厲行風的實力在那裏,又是玉清宗宗主的高徒,他陪著施玲一起去行動,也安全些。


    可楚兒不願意了,立馬抱住厲行風的胳膊,“風哥,你別離開我身邊,好不好?”


    厲行風眉心一動,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還是換上微笑,輕聲安慰道,“放心,我隻是陪那位藥王穀的師妹去看看情況,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很快就迴來。”


    楚兒馬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風哥,我好難受,你一刻不在我都會害怕心慌。”


    若幹雙眼睛圍觀這二人如同上演生死決裂一般的戲碼,我也很難受,正準備跨步上前想代替厲行風去,就聽見一道聲音從我旁邊傳來。


    “還是我去吧,反正孤家寡人死了也沒人會擔心,所幸皮還厚一些,當個保鏢不成問題。”蒙江幾步走到施玲邊上,垂頭問她,“施姑娘,你可願在下陪你一起?”


    施玲立刻緋紅了臉頰,嬌聲應道,“願,願意。”


    妥了,蒙江雖然行事不太正經,但能力不差,而且在噬靈陣裏,妖族反而比修士更有優勢。


    “阿江,那你小心點。”


    “江道友,施師妹就拜托給你了。”


    見他們已經安排妥當,我轉身朝寧沉那邊走過去,看看還有什麽能幫忙的。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施玲跟蒙江便從巨石後麵繞了迴來,還帶了幾個仙盟的低階修士。


    眾人一見,如臨大敵一般十分戒備。


    “這是怎麽迴事?為何將人領迴來了?難道你們不怕惡疫?”


    施玲上前兩步,向眾人解釋,“惡疫隻是猜測,方才我仔細查看過所有仙盟修士死後留下的痕跡,並未發現有感染疫病的痕跡。反倒是問了這幾位,才推測出先前那些人化作血水的真正緣由。”


    說著,她將一個裝著丹藥的精美藥盒拿了出來。


    飛星閣幾位醫修一起圍了上去,那盒子裏隻剩下了一粒藥丸。


    “小心,千萬別用手直接碰到它。”施玲提醒著,並且取出自己的藥針,撥著藥丸讓大家看清楚。


    幾個醫修加一個丹修對著唯一的藥丸,一通分析討論之後,向大家公布了結果。


    表麵上看起來是上品愈氣丹藥,服之可獲得大量靈氣,供修士吸納轉化為自身靈力,但實際上裏麵摻了魔煞。


    魔煞混在丹藥裏入體之後,一步步侵蝕肉身,之前是因為有自身靈力運轉,表症不太明顯,直到入了噬靈陣之後,周身靈力被抽空。


    修士體內最後抵禦魔煞的力量沒了,才被反噬,最後肉身化作血水。


    那幾個幸存的低階修士隻因沒有吃過有問題的丹藥,所以一直無事。而之前那些出事的全部都是仙盟裏中階以上修士,比較有錢才吃得起這麽貴的丹藥。


    估計幸存幾人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居然因為窮,而逃過一劫。


    “我也買過這種藥!還說什麽仙盟特供,他奶奶的,居然包藏禍心!幸虧老子還沒來得及吃!”一個鹿林山修士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精致藥盒氣哄哄地砸到地上。


    施玲趕緊上前把藥盒撿了起來,遞還給他,“別亂扔,若裏麵魔煞外泄,很危險的。如今噬靈陣中大家都再無靈力傍身,這一點點魔煞都能要了我們的命。”


    對方表情古怪地接過藥盒,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我身後那幾個師弟師妹也開始小聲嘀咕,“幸虧咱們也沒什麽錢,買不起那麽貴的特供藥。”


    “仙都的東西啥都貴,反正從大師姐那兒得了些好丹藥,誰還花那個冤枉錢。”


    “可大師姐不是說她的藥也是買的嗎?”


    “傻啊,要是大師姐給咱們的藥有問題,你早就化作血水了!”


    我假裝沒聽見,原來我玉清宗跟其他門派比一比,也窮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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