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黑林中枝葉繁茂,其實夜晚跟白天的差別並不是那麽明顯。


    聞著烤蜘蛛的香味,靈獸袋裏的白澤就自己出來了。


    給它吃了幾條蜘蛛腿,它高興地原地蹦躂,好像已經不計較之前被我們鎖喉催吐那事兒了。


    望著它在一邊撒歡,我問師姐,“白澤有羊的外觀,怎麽卻愛吃肉啊?不該吃草嗎?”


    “人家是聖獸,跟普通羊一樣吃草,多沒麵子。”


    我們剛說完,就看白澤開始啃起了樹皮。


    我都要懷疑它能聽懂我們的對話,隻是一想到以後要拿它去抵債,還是別投入太多感情,放它自己玩去。


    吃飽喝足休息時,師姐說她要剛才已經清點過了,若要煉製一個結實一些的傀儡身軀,大部分材料已經有了,再去黑林深處砍些鬼哭竹差不多就可以開工了。


    在火堆邊正與師姐閑聊時,啃完樹皮的白澤銜了一塊妖獸殘肢過來,放在火邊,低頭用腦袋拱了拱我。


    “讓我給你烤這個?你之前不都是直接生吃嗎?吃過一次烤蜘蛛,就換口味了?”


    我把它丟在火堆邊的東西撿了起來,正要架上去時,一個人影從附近林中躥了出來。


    “不要火!不能有火!”那人抬腳就往火堆上踩。


    這火堆可不是凡火,裏麵被我加了烈焰符,取天地至陽正氣,才能在黑林這種地方燒得這麽旺。


    但對方似乎毫不在意鞋子褲腳都被燒著了,還在火裏踩踏著。


    我已經把白澤收迴靈獸袋,拉著師姐往後退了幾步,遠離這癲狂之人。


    空氣中傳來布料跟肉被燒焦的味道。


    “方師弟!你清醒一點!”又有幾人從林中衝了出來,上前把火堆上的人拉了出來,替他拍熄了身上的火苗。


    而那人還赤紅著雙目瞪著火堆,口中喃喃念叨著,“不要火……”


    “抱歉,打擾了。”後來的人看著稍微正常一些,為首的走出來向我行禮。


    我掃了一眼他們身上的衣袍,透著華貴氣息,應該是仙盟的高階弟子。


    這迴入秘境,仙盟的人數最多,我還一直好奇怎麽都沒碰到幾個,再看眼前這一波,暗歎良莠不齊。


    我打量他們,他們也在打量著我。


    “提醒道友,這黑林陰氣過重,於你們玉清宗正派法修來說還是不要久待得好。”


    “多謝提醒,我自會盡快離開。”


    對方見我的態度不冷不熱,也不再多話,帶上之前那個發狂的同伴轉身入了林子,頃刻功夫便走遠了。


    確定人走了之後,我才迴頭塞給師姐一打隱身符,“你現在的情況過於特殊,雖然在旁人眼裏不一定能看出什麽,但最好還是別輕易露麵。”


    她連連點頭,“剛才那小子說得也有道理,雖然你我修為是不怕這陰氣的,但此地待久了確實不太舒服。我們這就去找鬼哭竹,拿齊材料就撤!”


    我抬手施法將眼前火堆徹底撲滅,再環視一圈保證沒什麽東西落下,便按師姐提醒的方位去尋鬼哭竹。


    一路上在林間疾行,我總隱隱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東西盯著,但放出探查靈力之後連隻妖獸都沒發現。


    可如同附骨之疽的危機感始終沒有解除,想要抬頭觀星以測吉兇,也因為頭頂上遮天蔽月的枝葉讓人無法做出準確的占卜,心情莫名地有些焦躁。


    我隻能安慰自己,這怕就是黑林的古怪之處,不必自己嚇唬自己。


    “前麵就是鬼哭竹!”師姐先有了發現。


    眼前果然出現一片竹林,竹身竹葉皆如同浸過鮮血又風幹了一般。


    尋常鐵器砍這竹子非常費力,不過有玉清宗符籙加持過就不怕了。


    我卷起袖子開始幹活,砍起來雖然輕鬆,但砍倒之後這淒厲刺耳的鬼哭聲實在讓人頭疼,除非將其根須從土中盡數挖出,否則哭聲不絕,至少能持續幾個時辰。


    於是我跟師姐合作,由我封了聽覺埋頭專心幹活,她在一旁堵著耳朵幫忙收拾。


    直到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數量夠了,我才停手。


    鼻下突然熱乎乎的,我抬手一擦,兩道紅色。


    即使封了聽覺,身體還是受到鬼哭竹的影響,流了鼻血。


    “走。”師姐指了指出林的方向,用口型提醒道。


    我點頭應著,提步往外。


    隻要遠離了竹林範圍,身上也感覺輕鬆了許多。


    鬼哭竹本身無害,習性倒是挺有趣的。


    以後出了秘境,我在自己小玉峰上也種些,可以嚇唬嚇唬那些不懂事的師弟師妹們。


    想到這兒,我便解開自己聽覺,迴頭打算與師姐分享自己剛剛的念頭,卻看見她表情錯愕地望著我,整個人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一般,大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眨眼之間,她就從我眼前被一股力量給拉遠了。


    眼看著一襲紅衣如同枯葉一般在林間上下翻飛,我生怕她紙人的身體經不住這般折騰,不敢用符籙,隻敢祭出跟蹤術法,化作一隻金色雀鳥,撲扇翅膀急急追了上去。


    鳥兒雖留下靈力軌跡,但這黑林中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嘴巴不斷吞噬著靈力,讓半空中的痕跡越來越淡。


    不得已,我隻好用出禦劍的手段追了上去。


    一方麵要維持禦劍的靈力消耗,一方麵要抵禦不時兜頭蓋臉打過來的枝丫或是樹幹,體內靈力如開了閘口一樣嘩嘩外泄。


    我連吞了三四顆愈氣補靈的丹藥,直到藥效凝滯受阻。


    終於被我追到幕後黑手,隻見師姐被其鎖在一個陣法之中,痛苦地掙紮著。


    行陣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像是在故意掩飾身份。


    還來不及破解陣法,對方就先祭出了幾道咒術攻擊向我衝來。


    我閃避了前幾道,但還是不小心中了一招。


    整個人像是被冰錐紮中一樣,刺骨的寒意深入骨血之中,反而疼痛感沒有那麽明顯。


    這才讓我看清,他所用咒術正是鬼修最擅長的魂刺,對肉體傷害不大,專門針對修士靈體進行打擊。


    “極樂塢的人?”


    被我識破身份,他絲毫不介意,更是召喚出幾隻小鬼朝我招唿過來。


    我拉開距離之後,放出幾隻紙人傀儡先與他周旋,當務之急是先救人。


    四下環顧一圈,我隻能看到其陣法的痕跡,但卻堪不破陣眼位,這便無法精準找到陣法運作規律,要破陣就隻能靠暴力解除。


    極樂塢的術法跟我玉清宗算是同源,但經過千百年分化演變,他們專攻邪道,像陣法一門便是主打各種殺陣,兇陣,以攻代守,甚至不惜魚死網破。


    我看不明白眼前這陣法,都怪自己學藝不精,若是師尊在場定能化解。


    隻是眼下情況緊急,我很擔心貿然破陣,反而傷到師姐。


    此刻她被困在陣中,聲音也被隔絕,能看到她像是在受刑一樣表情痛苦萬分,更讓我心急如焚。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祭出法劍,直接向那鬼修攻了過去。


    交上手了,我招招狠厲,幾乎是拿出自己全部拚命的家底了。


    對方雖然故意掩飾身份,但修為並不比我低,而且也不打算與我死鬥,反而像是在拖延時間似的放我風箏。


    不過百招,我已經感覺到吃力了。


    天時地利人和,我一樣都占不到,但鬼修在黑林這種地方,就如同喝著大補湯,有源源不斷的陰氣滋養著。難怪人家也不著急,就算我想要跟他拚命,隻要他不主動對上來,我也咬不死他。


    腰間靈獸袋一陣顫抖,白澤突然出現,對著鬼修就是一蹄子。


    我追了他半天,隻傷他皮毛,白澤那一蹄子踢中他,他身上的袍子就像被火燒爛了一樣,瞬間破了一個大洞,整個人都踉蹌了兩步,差點沒站穩。


    直到這一刻我才信了,這家夥當真是聖獸,專克至陰至邪之物。


    我突然有了主意,伸手拍了拍它,“你去破陣,救師姐出來!”


    接著我咬破中指,將血珠摸到劍柄之上,執劍為筆,以血氣為墨,臨空畫符,結印拘魂。


    這一招打了出去,那鬼修身形一滯,重重摔在地上,兩條腿像是被我廢了一樣。


    我可是繞了好大一圈遠路,總算又迴到了正途。


    這具身體根本不是他本人的,隻是黑林中陰氣太重,我的探查之術被蒙蔽了,所以才一直被誤導。


    眼看我的法劍要把地上那人的腦袋削下來時,從一旁的陰影裏射出一道攻擊,打在劍身上,震得我虎口生疼。


    “劍下留人!”放暗箭的人很快衝了過來。


    我一看,對方有些眼熟。


    “沈道友,還請手下留情。”說話者是之前我在沙海遇到過的那位劍修,秦穆。


    他身後跟著的其他修士紛紛趕了過來,其中還有我玉清宗的人,隊伍比我之前遇到他時壯大了許多。


    馬上就有人上前去製住了那個被我擊倒的人,扯開他身上的破爛衣裳,露出原本的樣子。


    原本的樣子也很潦草,加上身上的傷,幾乎也看不出什麽線索。


    “他隻是中了鬼修的迷魂咒,失了心智。”


    “徐道友也太慘了,這還能治好嗎?”


    同一時間,白澤在另外一邊一通亂拱衝進陣裏,把師姐的紙人一口咬住之後,又衝了出來。


    陣法被強行破了,周圍的靈力波動改變,陰氣也沒之前那麽重了。


    我沒空再去理他們這些突然闖入的人,趕緊先去查看師姐那邊的情況。


    她又重新變迴了紙片人,白澤像是知道我的意思,鬆口把紙人放到我手裏。


    我給紙人加固了一道防禦術法,與一枚靈晶一起收了起來,然後示意白澤先迴到靈獸袋去。


    “大師姐,你沒事吧?剛才那是你的靈寵嗎?”同門的師弟師妹看到我之後,立刻圍了上來。


    我點了點頭,跟他們寒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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