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戰榜前看過下一場安排之後,我便打算先迴去了,還有半日光景可以再稍作做些準備,沒想到大師兄寧沉攔住我,“沈師妹,借一步說話。”


    被他帶到偏僻之處時,我對他即將要說的事情仍無頭緒,一臉疑惑問道,“大師兄尋我何事?”


    “你下一場對戰楚兒師妹,能否手下留情?她前些時候練功出了岔子,正是內息不穩……”


    “既然她身體有恙,那為何還要報名參賽?”我打斷了他的話,麵色平靜地望著他。


    很明顯,大師兄沒想到我會這麽直接地不給他麵子,微微一愣,才繼續說道,“楚兒她一向好強,入門又晚,你作為師姐,理應讓著她些。”


    “不知大師兄想要我如何讓?”我咬重了那個讓字。


    “她不過是元嬰中期,而你已然元嬰大圓滿,明日比試你便是讓她幾招,於你也無傷大雅。”


    寧沉故意拿我們的修為境界說事,可他難道忘記比試時進入境界,參賽者都會被壓製到同等境界,再者我符法雙修對她劍體雙修,在近戰上本來就吃虧一些,還要我再讓幾招?他怎麽不直接說讓我假輸?


    我雖沒有立即迴話,但臉上不虞已經明擺著了。


    “你可是答應了?”可寧沉像是沒看見我的表情,追問道。


    “大師兄這是明擺了讓我做假了?那宗門大比還有何意義?”我冷笑著迴道。


    “旁人都說你冷心冷性,我還替你辯過幾次,同門手足之間相互體諒照顧,不是應該的嗎?你得失心怎麽能這麽重!”


    以前我倒不知道寧沉是這般顛倒黑白,亂給別人扣帽子的人,迴想起前些年我居然還覺得他是門內少有的才俊,真是瞎了眼。


    見他還想數落我,我當下轉身就走,不再給他好臉色。


    等我禦劍迴到小玉峰時,腦海裏的聲音忽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你也覺得大師兄變得有些古怪?”


    【不是,我那幾株小青琅沒了!你快去西邊藥田仔細看看!】


    我在藥田邊上巡視了一圈,確實西邊的田裏有幾處靈植被人采走了,而且手法很是粗魯,像是遣了靈獸來刨走的,土都被翻了個遍,連根都沒留下。


    腦海裏的聲音重重歎了一口氣,【再過半個月就能開花了,就種了這麽幾株,誰這麽缺德啊?】


    我安撫道,“也許是其他峰弟子養的靈獸亂跑進來刨了吃,算了,以後咱們當心點就是了。”


    【也隻能這樣了,你明天比試好好爭氣,一路打進決賽,最好能拿個魁首迴來,才能彌補我丟失青琅花的痛。】


    她的聲音聽起來蔫蔫的,那種失落語氣又可憐又有些好笑。


    我抬手放出幾張紙人,又臨空化咒給它們下令看好藥田。紙人落地之後遇風則長,幾息之間便長得跟真人一般大小,它們乖巧地衝我點了點頭,便四散開守到了藥田邊上。


    【你有這等本事為何不早點拿出來?】她聲音帶著驚喜。


    “先前是想著小玉峰平時反正也沒什麽人會來,我以前也沒弄過這些,根本沒料到會有畜生覬覦咱們的藥田。是我大意了,抱歉。”我十分誠懇地向她道歉。


    【倒也不是怪你,有紙人看著那我以後就放心了,你一會兒若是沒事就把身體給我,我再去補一些靈種迴來,前些天才施過肥,現在又被鬆了土,地不能就這麽空著。】她語氣恢複了平日那種歡快,我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


    第二日,到了比賽時,我與楚兒師妹一起下場。


    台下不少弟子都在為她呐喊助威,也有個別替我聲援的,氣勢稍微弱上一些。


    我收起雜念,隻待比試開始的令響。


    站在對麵的楚兒,原本笑眯眯地望著我,忽然她眼神淩厲起來,幾乎是在令響的一瞬間朝我攻了過來。經過昨天被大師兄勸說,我本以為楚兒她真的身體不適,甚至還懷疑她前兩場比試都是對手放水才讓她晉級的,沒想到她實戰的技巧一點也不弱。


    我也不敢小覷她,一邊用法劍化解她的攻勢,一邊臨空畫符來牽製住她,以期與她拉開距離才好施展我的絕學。


    三百迴合下來,我居然討不到一點好處,甚至開始有些喘氣,而楚兒則像是剛進場時那般氣定神閑。


    她明明有這般能力,大師兄居然還要我讓她幾招,這是羞辱我嗎?


    眼看她的長劍擊破我的防禦符,直直朝著我的胸口刺來,我急忙提起自己的法劍去擋,兵器相撞,火光迸射。我被一股巨力推得連連後退,雙臂也被震得發麻,幾乎動彈不得。


    耳畔再次響起劍風,我心道不好,又是一記殺招,她似乎不是想與我比試,而是想要我的命。


    身體在那一刻被她接管了,我的意識一晃就跌進識海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神識的困乏疲累久久不散,卻依然關注著外界的比賽。


    隻見她熟練地運出一道金色符光打向楚兒,楚兒吃了一招之後表情扭曲,身形一顫接著便在眨眼之間退出數丈遠。


    我愣住了,她剛才用的是鎮妖符,按理說打在同門弟子身上不可能有效的,可楚兒那反應分明就是受了重創。這個時候我也沒功夫問她原委,隻見她縱身追上去,連打出三道符光徹底將楚兒困住。


    但也隻是困了她一瞬,接著她整個人暴起,雙目赤紅,麵目猙獰地朝著我撲了上來。


    我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妖紋,還有雙眸中豎著的妖瞳,可奇怪的是台下並沒有人來阻止這場古怪的比試,觀眾們似乎都看不到她的妖異之處。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緩緩道,“你想在其他人麵前暴露自己妖族的身份嗎?那你就繼續動手吧。”


    楚兒的劍刃幾乎都要砍到我的頭上了,這句話卻讓她突然停止動作,猶豫之下,我的法劍落到了她的肩上,橫著劍刃重重一拍,讓她當場跪倒在地,還吐了一口血出來。


    隨即,比試結束的令響,結界打開之後,厲行風最先跳上台來一把將楚兒抱在懷裏,不忘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大師兄寧沉也跟著上來,看到受傷吐血的楚兒,不可置信地望向我,“沈師妹,你怎麽這麽狠毒啊?我明明跟你說過,楚兒她身上有傷還未痊愈,讓你留手,你竟全然不顧,如此贏得比試你可覺得光彩?等明長老出關,我定要好好向他稟告你今日所作所為。”


    此時的我還在識海裏調息,本來想親自應對,卻被一股力量壓住了。


    “宗門大比,本來就是我玉清宗考較弟子實力的比試,楚兒師妹若真是因傷無法參加,早該退出比賽,而不是要他人留手,給她虛假的勝利。如此在意得失,不利於修行。大師兄也別急著找我師尊告狀,我也想問問宗主師伯,這種比賽之前讓對手故意留手的行為,到底是不是他教給你的?”


    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出來了,哪管寧沉臉色難看,我也不再理外界的聲音畫麵。


    等迴了小玉峰之後,我還是有些好奇,便問她,“楚兒到底是什麽?你一早就知道了,為何不告訴我?”


    【這件事是我疏忽,楚兒她其實是妖王的獨女,本體是一隻狐妖,修為已有化神境,而且身上有妖王的神級法器掩蓋氣息,所以連宗主都沒識破她的身份。先前丟的那幾株未成熟的青琅應該是她或者有人幫她偷去的,是為了壓製她妖族血脈的反噬。】


    突然得知這麽多秘密,我一時有些疑惑,“既然她是妖,為何要假扮成凡女,混進玉清宗?難道是妖族又有什麽陰謀?她的反噬又是怎麽迴事?”


    【陰謀應該沒有,她不過是看上了厲行風,跟著他上山的。明明是妖,偏要按人族的法門來修煉,本來就逆天,兩三年了才開始有這麽厲害的反噬,應該是她之前一直用其他法子壓製過。那青琅是煉製愈氣丹的主要材料,妖族服用愈氣丹就是用於調理紊亂的妖力。本來是開花時藥力最好,她連開花都等不到了,說明情況已經很糟糕了。所以方才我用鎮妖符,差點把她打迴原形。】


    “可是台下其他人都看不到她的變化似的。”


    【畢竟她身上有妖王的法器嘛,效果杠杠的,別人看不到很正常啊。】


    “那我為何又能看到呢?”


    【你得多謝我有一雙破妄的眼睛。】


    我長舒了一口氣,花費了些時間消化這些信息,許久之後才追問道,“厲行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人家都已經偷偷結為道侶了,當然知道。還有那位大師兄,他也已經在楚兒身上折了元陽。】她的語氣裏盡是鄙夷。什麽道侶,元陽說得順口,聽得我臉頰發燙。


    “真沒想到,他們仨……”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隻能閉嘴。


    玉清宗雖然是修仙門派,與妖族並無仇怨,但也不算友好,十多年前仙門聯合一起圍剿魔教之時,妖王提前得了消息把眾妖族按在千葉穀,沒給魔教通風報信,姑且能算他一功。


    妖族與仙門之間的約定能做到的也不過是互不侵擾,像楚兒隱瞞身份潛入玉清宗,此事若是敗露,恐怕隻會掀起更大的風波。她當真是大膽了,若行事目的真的隻是為了追著心上人,那實在是……


    【這就是戀愛腦啊,你看多危險,完全不顧自己父王當初跟仙門立下的和平條款,為了一個男人自降身份,委委屈屈地當個初階弟子,還要修煉反噬自身的功法,結果一轉頭身份敗露,四麵臨敵之下再被男人哄幾句,就把一身修為全部給了他。這個楚兒,也是慘呐!】


    我倒吸一口涼氣,驚道,“你說的這些,可當真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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